「至於屋裡,那個女人是誰?崇陽侯可有看清?」
跪在地上的崇陽侯冷冷的勾了勾唇。
「啟稟皇上,那女子因為羞愧,蒙著臉,卑職也並未看清,但從地上散落的衣服來看,像是洛二小姐的衣服。」
砰!
崇陽侯話音剛落,只見人群中有人砰的一聲倒下。
「國公夫人,國公夫人快醒醒。」
「啟稟皇上,太后娘娘,國公夫人昏死了過去。」
「傳哀家旨意,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給國公夫人診脈。」
「是。」 ❋
立刻就有太監快步出了知春閣。
太后面色平常,毫無反應的看向蕭溟玄。
「九王,你進去看看。」
一旁,胡貴妃剛要阻止,轉頭看到了太后的眼神,她又忍住了。
蕭溟玄進去也好,反正此事已成定局,讓他親眼看看洛九黎和別人的男人鬼混,被一眾禁軍看光了身子,豈不是更好?
胡夫人和胡冰玉對視一眼,眼底分別湧現不可言說的意味。
而陸希芸則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昭王蕭諸墨則負手而立,從一開始的表情淡淡,不悲不喜,到現在看到孫庭屍體,以及剛剛崇陽侯說的那番話後,他眸子裡翻湧出來的怒恨,連他自己都已經察覺出來了。
他對洛九黎,有愛嗎?談不上愛,畢竟,娶洛九黎是為了她背後的權勢。
但也不能說沒有感情,畢竟,曾經那一聲聲的昭王哥哥還歷歷在耳。
可從什麼時候起,恨意已經大過於感情了。
只是,當聽到曾經與自己拜堂成親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玷污了,那種怒恨讓他克制不住的想要把那具屍體鞭屍泄憤。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但是想要把孫庭大卸八塊的心態卻是真實的。
相較於蕭諸墨複雜的心情,此時的蕭溟玄,冷厲的看著那散發著微弱光亮的房間,身後是一片片焦黃枯葉從樹上刮落,他就如同面對海浪翻卷的巨石,堅硬而略帶孤寂。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房間,心裡一個字一個字祈禱。
洛九黎,我知道那不是你,我相信那不是你?
雜物間裡,洛九黎緊緊蹙著眉頭,雙拳緊握,眼眶噙著淚水,牙齒咬著下唇,死死遏制著內心如焚,想要衝出去的衝動。
母親暈倒,蕭溟玄被迫要進屋去看那個換了她衣服的沈妙芊。
她要出去嗎?要衝出去告訴他們,她很好。
可是,她不甘心,那些人費盡心機的想要置她於死地。
那麼,便就此為敵,不死不休吧。
蕭溟玄到底還是抬腿上了台階,他的手掌微微有些發抖,多少年了,上一次手發抖還是年幼時第一次殺人。
可今夜,幾步之遙,卻仿佛遠之千里。
「咯吱,砰!」
指尖兒輕輕碰上門板,隨即被用力推開。
不管裡面是不是洛九黎,他都必須去面對。
屋裡很暗,角落裡油燈發著微弱的光亮,香已燃盡,屋內有極淡的香氣飄來,伴隨著一股濃烈的男女歡愛過後的味道,蕭溟玄死死握住拳頭,眉頭皺成了川字。
他極力克制,克制心裡暴怒的火焰,眼睛看向床上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躲在薄被後面,被子下面的身體還在不停的微微顫抖,緊緊的縮成了一團,不停的抽泣。
而床下,散落了一地的女子衣衫。
在看到衣衫的那一刻,他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碎成了粉末,心裡劇烈的疼痛,仿佛被人一刀子扎進了胸膛。
那是洛九黎的衣服,他本是送了她浮光錦的,可她不穿,硬是穿著這身素色留仙群。
「不對,不對。」
他的眼睛在落到床上那女人的頭髮上後,愣住了。
頓時,喜悅在傷口上又開出了花兒。
洛九黎頭上是綰了個飛仙髻,上邊點綴了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可床上的女人,頭髮雖然散亂,可頭髮上卻插著一枚髮簪。
何況,洛九黎那樣的烈性,連他的雪山白鷹王都差點死在她手裡,區區一個孫庭,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出事。
何況,她離開御花園時,可沒有醉意,更重要的是,跟隨她離開的,還有一個宮女和沈妙芊。
現如今,那個宮女和沈妙芊都沒有出現,他派出去保護洛九黎的人也沒有出現。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黎兒藏起來了,而床上的女人,是那兩個女人中的一個?
心裡有了懷疑,便滋生出了更多的可能。
蕭溟玄不再遲疑,大步向前,腳上踩過散落的留仙群,沒有絲毫的猶豫,直奔床上的女人。
「你是誰?抬起頭來?」
聲音冷怒,他大概也猜出了什麼?
床上的女人聽到聲音,眼睛裡帶著惶恐,但羞恥心讓她不敢公示於人。
蕭溟玄嘴角勾出輕蔑的弧度,更加肯定這不是洛九黎。
砰的一聲!
桌椅被他一掌拍碎。
「不抬頭,你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
床上的女人嚇的一驚,慌忙抬頭,露出一張小巧精緻的臉,還有那臉上淚水斑斑,毫無血色的嘴唇。
不是黎兒,果真不是他的黎兒。
蕭溟玄的一顆心啊!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翻來覆去的烤,突然被一盆冷水那麼一澆,從沒有的清爽。
既然確定了不是洛九黎,他沒有片刻猶豫,轉身出了房間。
那女人是沈妙芊,那是不是有可能,沈妙芊根本不是單純的接近洛九黎,而是胡貴妃她們一夥兒的,以他對洛九黎的了解,那個嘴硬心軟的丫頭,定是發現了沈妙芊並非友軍而是敵人,所以,才會將計就計。
好,好,果然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蕭溟玄心裡高興,真想現在就找到那丫頭,狠狠抱住她,熱烈的寬慰她。
站在房間門口,蕭溟玄心裡有多高興,面上就有多冷靜,看著院子裡那些表情各異的臉,還有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
也不知,結果揭曉後,這些人又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人群里,胡冰玉和陸希芸的眼神里跳動著不可抑制的喜悅。
尤其是胡冰玉,剛剛聽到屋裡傳出來砸碎桌椅的聲音,她有多興奮,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