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爺發威,
雖說這些年來江河日下,但也能稱得上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僅僅第一道攻勢襲來時,頂在最前面的小黑和小白瞬間就顯得吃力起來。
虎死威猶在,何況一方城隍?
勾薪面色一凝,
當下扭頭瞪了一眼身邊的老道,
老道身子一個哆嗦,他也知道似乎是自己剛剛說錯話了。
只是勾薪這個時候也沒功夫去計較老道的事兒,
須臾之間,
小黑和小白二人一起被掃飛了出去,身子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也不知道斷了幾根骨頭。
「納命來!」
城隍的黃色法身直接沖向了勾薪。
勾薪後退幾步,
同時閉眼,
雙手插入口袋之中。
一道藍色的光圈浮現而出,直接將其籠罩在了其中。
既然是有大氣運的人,身邊自然少不得一些寶物法器之類的東西,對於勾薪來說,富裕得都可以拿出去開雜貨鋪了。
「砰!」
城隍爺的法身狠狠地撞在藍色光幕上,其身形一頓,竟然沒能近得了勾薪的身。
然而,
勾薪也是身形一顫,
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這般狼狽的情形,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過了。
老人們常說,福報再好,也怕福過了,折了壽。
古代很多小孩子的小名都是往賤的方向去取,也是存著惜福好養活的意思。
也因此,
勾薪之前看似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實際上,也是個命硬的主兒。
當下,
趁著光幕還沒破裂,
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枚極為古樸的青銅鏡,像是古代閨中小姐的梳妝物件兒,上頭貼著一張符紙。
撕下符紙,
銅鏡在陽光下散發出駭人的光澤,
一隻纖纖玉手也從銅鏡中伸展了出來。
當城隍爺的黃色法身再度衝擊而下,直接將光幕衝破時,
銅鏡里伸出的手當即探了出去!
「啪!」
「轟!」
一聲轟鳴傳來,
明明是幾許方寸之間,卻營造出了千軍萬馬奔騰的氣象!
下一刻,
銅鏡碎裂,
素手崩潰,
城隍爺的黃色法身也消減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凝實!
勾薪深吸一口氣,
站在原地,
額前已然有汗珠沁出。
以一個鬼差的身份,面對城隍,能連續兩次打個平分秋色,他已經足以驕傲了。
「好啊,本座倒要看看你,還有幾件護身的寶貝!」
城隍爺發出了一聲厲嘯,
昔年威威尊嚴不可侵犯的城隍,在末路之時,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
此時他心底只有恨,
他迫切地想要將這千百年來承受的屈辱和悔恨都發泄出去!
勾薪笑了笑,
從口袋裡又取出了一枚玉扳指,
道:
「我還有很多。 」
同一時間,
剛剛被掃飛出去的小黑和小白二人一起站了起來,
兩個人手中都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絲線,交叉之間,
直接舉起!
「嗡!」
破空之音傳來,
城隍的身影竟然被這一片紅線組成的桎梏給拖延住了。
而勾薪手中的玉扳指則是直接融化,化作了一支筆的虛影,他整個人也跳躍而起,筆鋒宛若劍鋒,直接刺在了城隍法身的眉心位置,
同時掌心之處又出現了一張紫色的符紙,
順勢貼了上去!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
落地時,
更 是低喝了一聲:
「破!」
「轟!」
紅線斷裂,
筆鋒消融,
符紙亂飛,
而城隍爺的法身更是被打了出去,
落在了大殿前方的香爐上方。
眼下,
城隍的法身不光是沒之前那般燦爛了,更是顯得虛弱了許多,其中更是夾雜著一些雜色,這是法身出現裂紋的表現。
法身,
也算是身體,
它和靈魂不同,也和純粹的肉身不同,
法身,
是修行者道和念的幻化,
是一種脫離了肉身和靈魂層次嶄新的表現形式。
肉身崩潰了,就失去了地基;靈魂出了問題,就丟失了根本。
而法身,則是這二者之上的另一層保險。
當初,
贏勾在地獄時,沒有真的殺死任何一個閻羅,
但卻一個一個地把他們的法身打爆,
這也足以讓他們承受巨大的創傷,乃至修為滑落!
老道在旁邊看得很得勁,
媽嘢,
這貨居然這麼厲害。
雖然老道不懂城隍爺是什麼實力水平,但看那出手的氣場,也足以表明城隍爺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但這個被老闆託付給自己帶著逛逛的傢伙,
卻這般的強硬,
法寶更像是不要錢似地往外砸,
這他娘的,
有點像是拿人民幣砸人,
而且還砸出了效果!
這要是換了自家老闆,
龜龜,
指不定自家老闆現在已經心疼得抽抽了吧。
「封了他!」
勾薪命令道。
他這幾年順風順水慣了,許久沒經歷這般險境了,對這位城隍爺自然是很不滿意。
更何況,
城隍一脈早就在陰司除名了!
小黑小白當即咬破自己的手指,於自己眉心位置畫符,頃刻間,一道道陰氣入體,二人雙腳高高踮起,宛若故事裡真正的黑白無常現身!
二人一起跳躍,
一躍數十米,
直接出現在了香爐兩側,
雙手一起下壓!
「砰!」
香爐破碎,
城隍爺的法身也被按壓了下來,
原本的人形也被扭曲成了一道被擠壓的光圈兒,倒是想反抗,卻無法掙脫下來。
而小黑小白似乎也想直接將他壓爆,卻也沒能成功,一時就僵持了下來。
倒是勾薪看到這一幕,面露喜色,徑直向這裡走來,同時笑道:
「沒想到,你這城隍居然還聚集著這般多的香火之氣,到底是怎麼瞞過陰司的眼睛藏下來的?
看來,
這就是我今天的機緣,
雖說收了你,
我會比預想中的更早完成業績升為捕頭,
但如果拿了你的香火,就算打破之前的計劃,也不虧!
小黑,小白,
押著他,
我來取香火!」
而這時,
光圈之中,
一張男子怨毒的臉浮現而出。
「白家小娘子,你不是想要我積攢的這些香火很久了麼。
殺了你的這個手下,許我陪葬,我便都給你!」
「他……不是我的人……但應你,亦無妨。」
「當真?」
「以聖父的名義起誓!」
城隍是知道白夫人的身份的,見她這般說,自然是信了。
緊接著,
黃色的光芒瞬間大盛,
連帶著城隍的法身上竟然也顯露出一抹白色!
「呼……呼……呼……」
肆虐的風掀起,
陣陣呼號!
恐怖的氣機泄露而出,
當真有種黑雲壓城的氣勢!
小黑小白身體不停地顫抖,顯然快要控制不住了,這城隍不知怎麼滴,忽然力量大增!
「還想掙扎?小黑小白,壓著他!」
小黑小白二人一起張開嘴,
一道道黑色的火焰從二人嘴裡噴發而出,
雖然沒能燒得掉這黃色的法身,卻也是一時克制住了這法身的反。
「放肆!」
一聲女人的嬌喝從法身中傳出,
小黑小白身上的毛孔位置當即有鮮血溢出,二人直接變成了血人,卻還在死死地支撐著沒撒手。
城隍的法身大半變成了白色,
恐怖的威壓進一步提升!
勾薪冷哼一聲,
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小瓶子,裡頭裝的是黑色的液體,他當即扭開瓶子,將這股黑色的液體倒入自己口中,隨即,他的皮膚開始呈現出青黑色。
同時,
手掌中出現了一枚令牌,令牌上雕刻著一條大黑狗,當真是威武雄壯,仿佛嘯月!
他這是要請大妖上身,
這狗牌是當年在一個福地里撿到的,
而之前他所喝下的黑色液體則是為了請神前把自己身體給「梳理」一遍,這可以方便請神,也能讓「神」上身後所能施為的餘地變得更大一些。
「砰!」
「砰!」
已經變成血人的小黑小白被相繼抽飛出去,
眼見著這具法身即將脫困,
勾薪馬上舉起狗牌,
準備念咒!
付出這般代價,
經歷這般周折,
但只要拿下眼前的香火之氣,
一切,
就都是值得的!
邊上的老道只看見那小黑小白都被極為悽慘地抽出去了,
再看那個半黃半白的法身即將脫困而出,
一股子危機感襲來!
老道清楚,
要是那勾薪也敗了,
自己這條老命也得交代在這裡了。
當即本著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純粹心思,
老道也果斷地站了出來,
只是下意識地伸手摸褲襠後才意識到自己今兒個放置在那裡溫養的符紙已經丟掉了,
不過好在他這裡別的沒有,許清朗畫的那些符紙倒是收羅了不少。
雙手放在道袍里,
左掏掏,右摳摳,
很快,
兩大把符紙就被他抓在了手裡,向前衝刺了兩步,直接對著那具法身丟了出去。
管你有用沒用,
貧道用了再說!
一時間,
法身身上不停地有「風雨雷電」在肆虐,
雖說似乎沒起到決定性傷害,
但看上去這架勢倒是挺大的!
只是,
其中有一道許清朗的畫的當初老道在將軍山也用過的「請神符」也夾雜在了其中,
這玩意兒沒辦法跟其他符紙一樣自爆,
反倒是被其他符紙的爆炸給掀飛了回來。
勾薪手持狗牌,正全神貫注地念誦著咒語,
沒留意到,
一張符紙飄飛了下來,
正好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位置。
「嗡!」
勾薪手中的狗牌從手中滑落落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也瞬間變得渾濁起來,
但很快就恢復了清醒。
而後,
勾薪身體當即一顫,
雙手抱著胸口盯著眼前的法身不住地往後退,
掐著聲音嬌滴滴地居然唱叫道:
「哎呀,真真真是嚇死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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