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的血入酒,府君的肉做菜,
巍峨泰山切下來幾塊做饃;
贏勾吃得還算滿意,
體內的周老闆則幾乎看呆了,
第一反應是噁心……
畢竟,無論是出於一個深度潔癖患者還是出於一個醫生的職業本能,
這幾乎都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至於這是誰的血誰的肉,
這血肉有多珍貴有多難得象徵著什麼意義,
這真的不是周老闆會去考慮的事情。
看著贏勾吃得這麼舒心,
周澤真覺得自己以後得找個機會和鐵憨憨談談,
上古時沒愛滋為代表的那些恐怖疾病,你瞎吃吃沒什麼關係,但現在年代不同了,你再這麼瞎吃……
這裡不用說什麼「若是此時贏勾知道周澤心裡的想法的話」,
因為二者之間本就是心意相通,
不存在什麼秘密。
贏勾很平靜地喝了酒,
贏勾很平靜地吃了肉,
贏勾很平靜地用了饃,
然後,
在心裡,
以一種壓抑憤怒的聲音:
「看…………門…………狗…………」
「我這是為你好。」
周老闆覺得,平時讓這點他沒什麼,反正他總是餵不飽。
正常爹媽看娃兒吃飯吃得多一直喊著吃,高興還來不及呢。
能吃是福不是?
畢竟是長身體的時候。
但這種瞎吃,是真的不能提倡的,這是底線!
最重要的是,
府君的血和肉,
我艹,
誰知道這府君一脈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遺傳疾病?
畢竟,
他們世世代代都喜歡和猴子搞在一起。
「…………」贏勾。
「咳…………咳…………」
贏勾忽然咳嗽了一聲,
差點沒憋住。
末代倒是笑著指著酒碗道:
「條件簡陋,好在,這酒還夠烈。」
贏勾微微頷首,表情嚴肅。
「喂,真的,以後不能瞎…………」
「你……若……剛……吃……了……」
「我剛吃了怎麼了?哦,對了,你剛剛不出來,要吃飯時就出來是個什麼意思,雖然…………」
「你……就……炸……了……」
「…………」周澤。
府君的血,府君的肉,泰山的饃,
可不是麼,
要是自己吃了,
這已經不是虛不受補的問題了……
一時間,
周老闆還真不好意思繼續數落贏勾了。
「禮…………重…………了…………」
「小子落魄,還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招待哥您咧。
要是擱在以前,極西封印之地里的零零碎碎還沒跑出來瞎蹦躂完那會兒,小子倒是有辦法給哥你抓幾個還算新鮮的凶獸,弄點兒他們的血肉入酒入菜招待哥你一番。
現在不成啦,
但承蒙哥你關照,
讓小子也搭上這輛車,
我這人,
恩是恩,仇是仇,
這些,
總是能分得清楚的。」
「與…………我…………無…………關…………」
「我知,我知。」
末代又示意小猴子倒酒,
繼續道:
「說到底,我和他,說是兩個人,本質上,還不就是一個人麼?」
「你沒他可愛。」周澤在心裡說道。
「你……沒……他……可……」
最後一個字,贏勾說不出口。
「浮塵一世,無非是過往雲煙,雲聚了,雲又散了,也就這麼一遭的事兒罷了。
哥你人間沉淪輪迴無數代,
這一點,
不會看不清楚吧?」
末代抬頭望了望天色,
忽然又是一聲感慨:
「其實,有時候,就連我,也會有些模糊;
到底是更喜歡現在的他,
還是更喜歡過去的我;
甚至,
偶爾也會混淆,
我到底是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他…………」
涼亭開始扭曲,
天色開始扭曲,
山峰開始扭曲,
眼前的一切,
都開始了扭曲,
強烈的噁心感開始襲來。
「嘔!」
周澤側過身,
對著床下直接乾嘔了起來。
肚子裡沒什麼東西,除了嘔出了一些水兒也沒其他玩意兒了,只是這嘴邊似乎還殘留著些許血腥味。
雖說吃東西的是鐵憨憨,但那種「感同身受」,真的是受不了受不了。
一想起來,這胃就又開始了痙攣。
「老闆,你醒咧?」
熟悉的聲音從隔壁床傳來。
周澤扭頭看向身側,
老道正躺在病床上吃著蘋果,另一隻手裡還拿著手機。
這時候,
周澤才發現,
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房裡,
自己的手臂上還掛著點滴。
「老闆,恰蘋果蠻?」
老道遞過來一個蘋果。
周澤本能地搖頭,胃部開始收縮。
「也對,老闆你剛醒,不適合吃蘋果,來,掐跟香蕉吧。」
老道遞過來一根香蕉。
胃部痙攣得更厲害了。
「怎麼回事?」
「啥?」
「我們怎麼回事。」
「額們出車禍咧。」
「車禍?」
周澤開始回想,他只記得自己在開車時非常地困,後面好像就是一聲巨響。
出車禍了?
「那我們躺在這裡做什麼?」
「額?」老道皺了皺眉,道:「老闆,一般出車禍後,不是躺殯儀館就是躺醫院吧?
那個,老闆,額把空調溫度再打低一點?」
老道誤以為自家老闆更想去太平間躺躺。
「我們現在躺醫院裡?」
「是啊,老闆。」
「你受傷了?」
「還好,我傷得不重呢,老闆你,好像骨折了,腦袋也被破了,貧道昨天就醒咧,老闆你才剛醒,老闆,額覺得你還是繼續檢查檢查看看醫生怎麼說再…………」
呵,
開什麼玩笑,
我會車禍受傷?
周澤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中的輸液針,
翻身下床,
然後,
忽然腦袋一暈,
左腿膝蓋位置一軟,
「噗通!」
周澤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嘶…………」
好疼。
「老闆,老闆!」
老道著急地馬上按了鈴。
很快,
倆護士跑了進來,
看見倒在地上的周澤,馬上跑過來一人一邊把周澤攙扶到了病床上。
別看醫院裡的護士們各個看起來很嬌小,但這一把子力氣可不見得比宅男小。
「病人是怎麼回事,是哪裡不舒服了麼?」
「沒事咧,沒事咧,他醒咧,剛不小心掉下床咧。」
「我去通知醫生。」
很快,
幾個醫生走了進來,
開始給周澤檢查身體。
主治醫生大概四十多了,發量已經地區支援中央了。
負責檢查的是兩個年輕醫生,應該是實習醫生。
倆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讓周老闆很不舒服,直接道:
「左腿半月板開裂,胸口左肋骨折,左臂和後背位置有輕量燒傷;
後腦受撞擊,暫無眩暈感,意識清晰,平衡感清晰,可排除嚴重腦震盪,可做後期複查排查隱患。」
倆實習醫生面面相覷,
後面的主治醫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笑道:
「得,這還是個同行啊,你們是來三亞旅遊的吧?」
周澤點頭,繼續道:「我現在需要休息。」
「行,我那兒正好還有幾個病人,等晚上時我再過來查房,咱也能好好聊聊。」
醫生和護士們離開了。
周澤躺在床上,
老道繼續吧嗒吧嗒地吃著水果。
「他們人呢?」
周澤問道。
其實是想問,鶯鶯呢?
睜開眼,
鶯鶯不在身邊,
真不習慣。
「咦,老闆,不是你叫額不要讓他們過來麼,額就給他們發了一個紅心,報了個平安,然後就按照老闆您的吩咐把微信和手機號都關了,不和他們聯繫了。」
「我什麼時候叫你這樣組哦度?」
「老闆你昨晚說夢話咧,叫額這麼做的。」
老道一臉認真的表情。
周澤舔了舔嘴唇,
行吧。
伸手,
摸了摸自己的頭,
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尤其是後腦位置輕微擠壓一下,還能感受到明顯的疼痛感。
不是,
自己平時還經常教育鶯鶯開車時要小心,
畢竟你是殭屍,出車禍沒什麼事兒,所以更得小心,防止大意對別人造成傷害。
但自己怎麼就出車禍進醫院了?
還傷得這麼重?
「老闆,莫慌,貧道這裡有錢,一開始咱倆被送進醫院後還是躺過道里呢,貧道醒來後結了帳,又花錢升級到了雙人單獨病房,嘿嘿。」
現在正規的醫院裡,醫生很少收紅包了,除非你有在醫院裡工作的親屬或者認識的人當中間人,否則醫生還真不敢收這個燙手的山芋。
有的收了也會報上去把紅包里的錢劃到你的住院押金里。
但稍微活動一下,從樓道口的病床轉移到病房裡或者是入住更好一點的病房還是可以的。
周澤沒有再嘗試去喊鐵憨憨,
他大概明白了,
菩薩來了,
然後,
自己和老道就以這種方式在躲避菩薩的探查。
反正菩薩又不可能真的把整個海南島都掀個個兒,沒什麼是比隱藏於普通人群之中更安全的了。
想到了這裡,
周澤也就懶得折騰了。
又過了一會兒,老道點的晚餐送到了。
躺了兩天,哪怕輸著葡萄糖,但身體終究是需要吃飯的。
老道先打開了飯盒,大快朵頤起來,看情形,這貨不是在醫院看病的,是來度假的,胃口還賊好。
周澤拿起勺子,
咬了一口飯,
剛放進嘴裡,
面色忽然一變,
下意識地另一隻手在身邊摸索著,才記起來一直是鶯鶯幫自己保管彼岸花口服液的。
「老闆,你怎麼不吃咧,飯菜不符合胃口?」
周澤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將這一小口米飯咽了下去,
隨後放棄了,
把勺子往餐盒裡一丟,
道:
「老道。」
「啥事兒,老闆?」
「幫我點份酸梅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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