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
陸淮安腦海掠過無數種可能性,最後定論在他又用什麼手段逼迫商姝上。
他手背青筋凸起,雙目宛如要噴火,「江厭離,你有完沒完,這世界上女人死絕了嗎?你偏要來禍害她?」
「我禍害她?」江厭離笑了,他笑得極其諷刺,「在她被你帶出去走散的時候,是我幫她打跑的那群圍堵她的小混混,在你的愛慕者推她下海的時候,也是我把她從海里救上來的,在她被你情人下藥的時候,更是我替她避免了這場名譽掃地的算計,我們誰才是禍害她的那個啊?嗯?」
陸淮安被他的三連擊懟得啞口無言。
他不再氣焰膨脹,而是站在一個親人的位置上,替商姝問他,「江厭離,你能娶她嗎?」
「這跟我要她有什麼關係?」
江厭離好似聽到了一個十分費解的問題。
陸淮安見他婚姻都不考慮給商姝卻硬要招惹商姝,不由惱了,「當然有關係!」
「你不能娶她,你招惹她幹嘛?你想讓她給你做見不得光的情人?」
幾乎不等江厭離回話,陸淮安就憤怒地低吼,「你做夢,你休想讓我陸家養了十二年的小公主給你當那什麼見不得人的三。」
「什麼三不三,我結婚了嗎?」江厭離蹙眉糾正陸淮安的話。
「你終有一天要結的不是嗎?」陸淮安冷笑。
江厭離懶懶地掀眸看了他一眼,壓根不去想這個對他而言,算是久遠的問題,「那就等我要結了,你再來說這個事情。」
「江厭離,她不是你可以玩玩的人,你給不了她未來,就不要糾纏她,讓她愛上你。」
陸淮安被江厭離這副態度給氣著了,他握拳剛要揮上去,結果身後就響起了商姝的制止聲,「住手!」
商姝走過來拉開陸淮安。
將手中給江厭離給買的衣服丟給他,商姝把陸淮安拉到了外面。
陸淮安沒想到商姝竟然和江厭離還有來往,他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你明知他給不了你未來,你也仍舊要和他糾纏在一起?」
「是。」商姝不想過多解釋她和江厭離之間的『交易』,乾脆就隨他誤解,省得他問三問四。
陸淮安死死地攥起拳頭,心宛如在滴血,「好……」
他胸膛起伏不定,唇瓣抖動,氣極了也痛極了,「好好好。你非要作踐自己是吧?」
「行!你愛犯賤就犯去,我倒要看看,回頭他拋下你娶別人的時候,你怎麼哭!」
陸淮安定定地盯著商姝幾秒,隨即轉身負氣離去。
商姝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穿戴好的江厭離走出來看到扶著額頭,滿是傷腦筋的商姝,解釋道,「是他自己推門進來發現我的。」
商姝點頭,應了聲,「我知道了。」
「走吧,我掩飾你下樓。」
她說著,率先走在前頭。
江厭離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言不發地來到後門。
商姝打開門。
江厭離走出去,快走出門口的時候,他忽地回頭看向她,「你生氣了?」
商姝搖頭,「沒有。」
生氣不至於,就是有點煩。
「那我走了。」見她真沒生氣,江厭離這才放心離開,他可不想晚上過來的時候,吃閉門羹。
「小心開車。」商姝抬手跟他揮了揮。
「好。」江厭離頷首,隨即在她的目送下,走向不遠處的庫里南。
商姝目送江厭離離去,她關門,回到了樓上。
而此時繡坊前面的紅綠燈前。
江厭離的庫里南和陸淮安的邁凱倫並排停在那。
庫里南車裡。
江厭離單手握著方向盤,手指有節奏一般地敲打著方向盤。
眼角餘光看到窗外,陸淮安在盯著他這邊。
他不由也跟著降下車窗。
他抬手整理了下商姝給買的襯衣,顯擺地看了陸淮安一眼,隨即在綠燈亮起時,回眸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邁凱倫里的陸淮安被江厭離這嘚瑟的模樣氣得夠嗆的。
他也一腳踩下油門,轟轟的跑車聲響起,那尾氣管排出的白煙,好像它主人陸淮安氣得頭頂冒著的熱氣。
*
昨天買荷花繡的那名中年男人又來了。
商姝得知後,坐在凳子上沉思了片刻,隨即起身去接待對方。
看著展覽廳那,站在她母親遺作《定情》前,身穿一件藍色襯衣,暗藍色西褲,滿是儒雅溫潤的男人,商姝緩緩走了過來,「您好。」
男人側目朝她看了過來,「你好。」
商姝客套又禮貌地詢問,「不知您今日前來是單純想要欣賞繡品,還是又屬意哪幅作品想收藏呢?」
「我今日前來,是想再好好欣賞一下這幅荷花繡。」男人微微一笑,眼尾處帶起了細紋,使他看上去,多了幾分歲月的滄桑。
商姝雙手搭在腹部,聞言微微頷首,談吐極其優雅大氣,「那您慢慢欣賞,若有其他需求,可以到這邊的工作間喚我。」
商姝見過對方,也禮貌地打過招呼,見對方只是來欣賞繡品,也就不作陪了,她轉身,剛要回工作間,誰知對方忽然喊住了她,「商老闆,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我有個合作,想與你聊一聊。」
他在停頓一秒後,又補充了一句。
商姝腳步微頓。
她轉身看向男人,思索片刻,她點了點頭,「好。」
繡坊附近的一家五星級餐廳里。
商姝與男人面對面而坐。
出於避嫌與自身安全考慮,商姝並沒有選擇去酒店包廂,而是選擇在人來人往的餐廳。
哪怕眼前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商姝端起服務員倒好的茶水擱置唇邊輕輕抿了一口,聲音低柔地問道,「不知蘇先生想和商姝談什麼合作?」
所謂的合作不過是對方想約她出來的說辭而已。
蘇先生看著商姝,神色猶豫了半天,才緩緩開口,「商老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媽媽……她是怎麼去世的?」
明明不是很長的一句話,可男人卻說得極其吃力,仿佛像是喉嚨里吞了刀片,說得極其的痛苦艱難。
商姝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滯。
她低眸看著手中的茶水,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那雙眼,再也不見往日的清明,只剩下灰暗。
濃密翹長的睫羽微微顫抖,平靜的聲音從她櫻唇輕吐而出,「癌症。」
她慢條斯理地補充,「乳腺癌。」
蘇先生忽然掩頭痛哭。
看著掩面抖動肩頭,好似哭得極其傷心難過的蘇先生,素來待人溫和的商姝,此刻卻共情不了蘇先生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