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初薇定定地看著宋知讓,微微頷首,「嗯。」
任初薇側目看向窗外,外面車水馬龍,看得人眼花繚亂,「我不喜歡有壓力的生活,當初我們說好,只是搭夥過日子,但現在,你的家人卻各種暗示我,要我跟你生個孩子。」
領證三個來月,任初薇必須承認宋家人都對她很不錯,特別是宋知讓的奶奶,每次見著她,一口一個薇寶,叫的人心間發軟。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們催生。
可能是因為她和宋知讓也不算年輕了。
宋知讓今年剛過二十九,她年底過完生日也要二十八了。
放法律上,她算是晚育了,宋知讓也差不多了。
宋家父母以及宋老夫人對孫子的渴望讓任初薇心生焦慮。
她和宋知讓根本不是因愛結合,她不可能要孩子。
還有就是……她生不出孩子。
和何思遠的那段感情,讓任初薇失去的不僅僅是愛人的能力,還有她作為一個正常女性本該有的生育能力。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宋知讓眼神晦澀地盯著任初薇,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次性杯的杯口,「孩子的事情,我已經跟家裡說了,現階段不打算要孩子,他們都是通情達理的人,不會再在你面前提要孩子的事情了。」
現階段不打算要孩子……
那就是未來要。
任初薇笑容忽地變得苦澀起來。
深呼吸了口氣,任初薇扭頭重新看向宋知讓,愈發堅定心中的想法,「不僅僅是因為孩子的事情,也有我自己的心理問題。」
「之前我可能有點意氣用事,因為我奶奶病了,為了讓老人家走的安心,我一時病急亂投醫,沒有多加思考,便答應與你領證結婚。」
她微微一笑,那笑帶著幾分破碎感,「如今想想,我當時真的太草率了。」
宋知讓被她決然的態度給氣著了,「你這算不算卸貨殺驢?」
任初薇垂眸,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她抬腳,踢了踢地面,「我承認是有點,可我之所以答應和你領證結婚,就是因為我需要個『歸宿』來讓我奶奶走得安心啊。」
她努了努嘴,「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啊。」
宋知讓放下手中的水杯,他抬手頂起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疲憊地捏了捏山根,「剛領證三個月就離婚,多少兒戲了些。」
「我們領證的時候也挺兒戲的啊。」
任初薇沒忍住,插了一嘴。
宋知讓抬眸看向她,眼神帶著幾分威壓。
任初薇癟嘴,手背在身後,沒有再做聲。
放下捏著鼻樑山根的手,宋知讓起身站了起來,「我陪你演完戲了,你好歹也得陪我演一下。」
「兩年。」
「若兩年後,你還是堅持要離,我簽字。」
無論是應付家裡,還是他對她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都無法做到現在就簽字離婚。
結婚三個來月就離婚,傳出去,他得被笑掉大牙。
「宋醫生,兩年後,您都三十一了。」
任初薇知道,宋知讓故意拖延時間,多少是有些留念她的。
可她不能再耽誤他了。
領證的時候,她忘了自己不能生的事情,加上那會兒很多事情堆積在一起,她欠缺考慮,如今她如何還能再錯下去。
宋醫生家裡就他一個兒子,雖說上頭有個姐姐,可姐姐的孩子到底是別人家的,不經常在宋家住。
宋家人都對她很好,她實在是無顏與宋知讓糾纏下去。
她生不出來,別人可以。
趁如今她還不是那麼依賴喜歡他,趁現在她還能狠下心。
她得跟他徹底斷了。
不能再給他任何念想了。
「這樣行不行,我們先離,然後先不跟長輩們說,之後你趕緊去尋一個喜歡的姑娘,跟著再——」
任初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知讓兇狠的吻給狠狠地堵住。
宋知讓摁著她的後腦勺,吻得極重極深。
他恨不得親窒息她。
這張嘴生得如此好看,怎麼說的話就如此戳人肺管子。
*
翌日早上。
商姝是被自己的手疼醒的。
她不小心把手拍在了床上,然後錐心的痛就將她從睡夢中喚了醒來。
江厭離聽到她的哀嚎聲,立馬睜開了眼,「怎麼了?」
商姝舉著手,慘戚戚,「手,拍到了。」
江厭離愣了一下,隨後抬手扶了扶額,「你也是夠厲害的。」
商姝疼得淚眼朦朧的。
江厭離將她的手拿過來擱在唇邊吹了吹,「這樣有沒有好些?」
商姝點頭,「嗯。」
江厭離繼續給她吹了吹手,「明天起,我握著你的手睡。」
商姝嗯了一聲,隨後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洗漱吧。有點餓了。」
商姝的手沒法動,最後牙是江厭離幫她刷的,臉也是江厭離幫忙洗的。
如今的商姝,就像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嬰,凡事都離不開人。
江厭離倒是不嫌她,伺候得妥妥噹噹,甚至還有幾分樂在其中。
中午的時候。
任初薇從宋知讓得知了商姝受傷的事情,來了趟醫院。
看著商姝的雙手包得跟粽子似的,任初薇別提多心疼了,她脾氣暴躁,直接對著空氣,罵罵咧咧了起來,
「真是天殺的。竟然放火燒你,簡直喪心病狂,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就該拖去槍斃。」
商姝微笑,「他們確實要槍斃了。」
那兩個人不是第一次犯法,之前強姦過未成年少女,如今數罪併罰,最高刑罰,死刑。
「那就好。」任初薇聞言,心情舒坦了。
她挽著商姝的手肘,與她漫步在醫院樓下公園裡的小道間,「我聽宋醫生說,江厭離因為你忤逆他爺爺,被趕出家門了?」
「嗯。」
不遠處有片矮牽牛,這個季節,牽牛花正是綻放的時候,花朵開得十分鮮艷。
入目一片紫色,看得人心曠神怡。
商姝邁步朝牽牛花的方向走去。
任初薇跟上她的步伐,再度一語雙關,「他真是,好愛啊。」
商姝雖然面帶著微笑,但眼底卻藏了不少心事,「江家這一代就他一根獨苗,他爺爺不會一直放任他這樣下去的。」
「哎……」
任初薇聞言,不禁重重嘆了口氣。
她安慰商姝,「好事多磨,只要你們真心相愛,總會有雲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