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廟不大,裡面沒有供奉任何佛像,只是放著一口棺槨,通體綻放出藍色光芒,吞吐著虛空中的靈器。
陸宇有些意外,這兒難道埋葬了昔年南蠻大陸的某位強者?
窮奇帥主是來祭奠故人?
拓奇站在棺材邊,低頭凝視,眼中透著一股哀傷。
這口棺槨並非尋常楠木棺材,棺體有一整塊玉石雕鑿而成,棺蓋是一種透明的神玉,自上而下可以看到棺材內部的景色。
陸宇沒敢靠近,仔細觀察拓奇的表情變化,發現他眉宇間竟然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哀與惋惜。
陸宇覺得意外,這裡面躺著的屍骨,難道真是窮奇帥主身前的之交好友,五萬年過去,他都還無法忘記?
想了想,陸宇緩步上前,一邊留意拓奇是否會出手,一邊注視著棺材內的景致。
拓奇宛若未覺,痴痴的看著棺材內的那人,眼底有著化不開的幽思。
陸宇來到棺材邊,餘光關注著拓奇的反應,注意力則大部分放在棺材內。
裡面躺著一個人,白衣染血,栩栩如生,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帶著解脫的韻味,苦澀而又怨恨。
那是一個女人,花容月貌,風華絕世,可她卻滿身是血,胸口留下了一個五指爪印,洞穿了心臟,眉心處插著一截銀戈。
她睜著雙眼,目光平視,像是在凝視著誰。
她還保持著死前的容貌與表情,衣衫碎裂,嬌軀殘破,顯然是歷經大戰,直至戰死。
陸宇有些吃驚,這是南蠻大陸的高手?
是南蠻大陸的美女?
印象中,南蠻大陸五大戰隊中,似乎從未出現過這等美貌的女子。
怎麼看,她都更像是戰魂大陸的頂級美女,可為什麼會被葬在這石廟裡?
這女子雖死,雖然滿身傷痕,但她的美著實讓陸宇震驚,至少可以與張若瑤、杜雪蓮媲美,可以與漪夢相比,連玄夢、雪阡陌都比她遜色三分。
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怎麼戰死沙場,沒人去保護她,疼愛她,珍惜她?
陸宇抬頭看著拓奇,發現他眼中閃爍著懷念、不舍、悲傷的情緒。
「她是誰,與你是什麼關係?」
拓奇不理會,獨自沉浸在過往的回憶,心底湧現出陣陣嘆息,無數畫面迴蕩在他的腦海,一向冷酷無情的他,此刻臉上竟然流露出了柔和之色。
陸宇一直在關注拓奇的表情變化,從早捕捉到了一些情緒。
「這是你的戀人?」
拓奇眼中有一絲淚光湧現,但卻眨眼隱去。
他收回目光,看了陸宇一眼,漠然道:「她是我的敵人,我眉心的這道劍痕就是她留給我的印記。」
陸宇驚呼,一個敵人,怎會讓拓奇這般在意?
「這樣說起了,她是我戰魂大陸的高手了?是誰把她葬在這裡?」
拓奇收回目光,再次凝望著棺材內的女子,幽幽道:「是我把她葬在這。」
陸宇更是意外,質疑道:「這棺槨,這石廟,都是你的手筆?」
拓奇苦澀一笑,點頭回應。
陸宇不解,問道:「為什麼?」
拓奇自語道:「為什麼?哈哈……為什麼?或許是惺惺相惜。」
陸宇聞言陷入了沉思。
「你喜歡她?」
拓奇道:「是我親手殺了她,親手把她葬在這石廟中,並將石廟封印在地底。」
陸宇驚呼,張口欲問,可拓奇那悲傷而苦澀的表情,卻讓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惺惺相惜,奈何立場敵對?」
拓奇不語,枯寂的眼神中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激動情緒。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寧可當年手下留情,寧可讓她恨自己一輩子,寧可將她俘虜,寧可將她帶離這裡。
然而人生沒有重新選擇,當年的那一切,註定成為了他此生的恨。
「她風華絕代,劍術超群,轟動一個時代,可惜……」
拓奇輕嘆,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悲傷與恨意!
陸宇凝視著棺材中的女子,心中思緒萬千,想到了很多事情。
「她是戰族外門弟子?」
拓奇不言,但陸宇已知道謎底。
「風華絕代,劍術超群,難道……」
陸宇臉色微變,脫口道:「她難道就是當年的神劍仙子古亦云?」
拓奇身體微震,眼中露出駭人的神光,整個石廟都在顫抖,述說著他內心情緒的不穩定。
拓奇盯著陸宇,那駭人的眼神釋放出凌厲的殺氣,仿佛把陸宇看成了殺害神劍仙子的兇手,想要直接將他消滅。
陸宇眼神璀璨,怡然無懼,對視強敵,胸中戰意攀升。
石廟內,氣氛緊張,氣流成雲,一股毀滅的波動在孕育,大有一觸即發的可能。
「她真是神劍仙子?」
陸宇的聲音喚醒了拓奇的神智,他剛才幾乎入魔,幸虧修為深厚,這才瞬間驚醒。
拓奇眼中的殺戮逐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盡的悲傷與恨意。
「她不願意聽從戰族的安排,所以寧可戰死?」
陸宇繼續試探拓奇的反應,想從他口中了解到當年神劍仙子的遭遇。
「戰族當年並不想讓她死,而是希望她能嫁給東辰世家的三公子,可她不願意。昔年,她們那一代,曾有無數傑出的強者,很多人都喜歡她,可因為戰族的存在,只能把那份愛隱藏在心底。」
陸宇輕嘆,問道:「後來呢?」
拓奇在回憶往事,幽幽道:「曾經有人為了她與戰族對抗,結果慘死,那些愛慕她的人,為了保護她,在與我們的大戰中不惜一切,獻出了生命。這其中最執著的便是千丈祭壇上,那個穿白衣的蠢人!」
陸宇驚呼道:「白衣文士找你報仇,就是為了替神劍仙子雪恨?」
拓奇表情悲傷,苦澀道:「當年,他親眼目睹,神劍仙子死在我手裡,而那一次,他也重傷斃命,若非後來葬在造化之地,歷時數萬年,他早已經是白骨一堆。」
陸宇無語,想不到當年拓奇、白衣文士、神劍仙子三人之間,還有這等恩怨。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很在意她,為什麼還要殺她?」
拓奇恨聲道:「殺她,那是因為她想死,她想解脫,她寧可戰死,也不願意欠下戰族的恩情。我殺她,只為滿足她的心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