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萬物母神的傳說（一萬）

  在聽聞赫費爾森居然居住在萬物母樹上的時候，羅恩的眉頭皺了一下。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萬物母樹可以說是萬物母神的化身。

  在黃昏大陸這個有神明存在的世界，神明的化身，往往會受到最虔誠的供奉，所有的信徒都相信，神明的化身會給自己帶來賜福，好運。

  萬物母神作為精靈族世代供奉的神明，可想而知在精靈族會有怎樣的地位，居住在萬物母樹上面，絕對會被當做大不敬，是褻瀆，這是任何一個信徒都不可能做出來的事情。

  甚至，就連異教徒都干不出來。

  可赫費爾森，偏生就這麼幹了。

  為何？

  在羅恩看來，這絕對是一件蠢事。

  要知道，赫費爾森雖然目前掌握著精靈族幾乎全部的權力，但這種權勢和地位，純粹只是靠蠻力鎮壓，並不穩固，畢竟赫費爾森可以說是典型的篡權奪位，缺少了大義的名分，名不正言不順。

  在精靈之森中，明里暗裡反抗赫費爾森的力量一直都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赫費爾森更應該做的事情是，想盡一切辦法，給自己塑造正統的形象才對。

  做出這種褻瀆的舉動，對於赫費爾森維系統治沒有半點好處不說，甚至會讓更多的精靈覺得他囂張跋扈，對他心生不滿，反抗他的力量會越來越強。

  赫費爾森也是一個相當陰險，聰明的傢伙，羅恩不覺得赫費爾森察覺不到這一點。

  如此一來，赫費爾森居住在萬物母樹上，恐怕就另有目的了。

  只可惜，目前的情報實在是太少，羅恩也無法判斷赫費爾森做出這事兒的真正原因。

  說到赫費爾森，米拉貝勒的聲音中明顯多出了一些恨意，就連旁邊卡蘿爾的面色都變的有些凝重。

  畢竟，卡蘿爾是赫費爾森一手訓練出來的殺手，這個訓練的過程絕對稱不上美妙。

  至於米拉貝勒，兄弟姐妹，父母，叔叔，不知道多少親人，都是死在赫費爾森手中，兩者之間可是有著完全無法化解的仇恨。

  但是，赫費爾森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那是那種碾壓性的強悍。

  在遇到羅恩之前，米拉貝勒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逃離赫費爾森的掌控，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安安穩穩的過去這一生，可是在和羅恩相遇之後，米拉貝勒內心深處復仇的念頭，就不由自主的滋生出來。

  尤其是現在，她甚至得到了一絲絲萬物母神的傳承。

  雖然相比較伊芙利特，莉蒂婭，沙琳的傳承更加微弱，但也給米拉貝勒帶來了不少好處，心中復仇的希望和渴望也隨之變的愈發熾熱。

  但，無論米拉貝勒如何痛恨赫費爾森，她仍舊明白現在並不是清算的時候，先生的計劃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先生的計劃，即便是生死之仇，米拉貝勒也願意壓下。

  「跟我說一說精靈之森，精靈族，還有赫費爾森的一些事情。」屈指一彈，一股勁氣將旁邊樹枝上吊下來的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給震成碎屑，羅恩隨口問道。

  「精靈族和精靈之森嗎？」米拉貝勒沉吟了一下：「精靈之森沒什麼好說的，這裡只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罷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別的，那或許就是生活在這森林中，品類繁多，數量更是數不勝數的毒蟲吧。」

  「整個黃昏大陸其他地方所擁有的毒物加起來，估計都沒法和精靈之森比較，這裡不僅僅有常見的蜈蚣，蜘蛛，毒蛇，甚至就連很多植物，都有著恐怖的毒性。」

  「在精靈之森，絕對不能輕易吃下任何東西。」

  「無論是外表看起來有多麼適合食用，一朵蘑菇，一片花瓣，甚至是一口水，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而且，毒性極為猛烈，一旦吃下了不合時宜的東西，就算是傳說級高手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斃命。」

  羅恩立馬明白，為何離開格蘭維爾之前，米拉貝勒會要求自己買下大量的食物，至少也要塞滿一個儲物戒指。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所以精靈對於各種毒素的掌握，遠超其他種族，外界都傳言精靈族擅長魔法，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精靈族真正擅長的並不是魔法，而是煉製魔法藥劑。」

  「尤其是各種毒藥。」

  「精靈會將自己煉製的毒藥塗抹在劍刃，劍尖上，戰鬥的時候，甚至不需要斬斷對方的脖子，只要在目標身上稍微留下一個小小的傷口，毒素就會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取走一條命。」

  「甚至說，很多精靈煉製出來的毒藥連解藥都沒有，每年都有大量精靈在煉製毒藥的時候，一個不小心中了自己煉製出的毒死掉的。」

  米拉貝勒的聲音很平靜，她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這一番話有什麼奇怪的，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這，就是精靈族。

  而羅恩卻是只感覺一陣頭疼，總感覺心裏面對於精靈的各種美好幻想，全都在這個時候幻滅了。

  誰能想到，傳言中優雅，美麗的精靈，實際上是一群在干架的時候，喜歡使用毒藥，不講武德的傢伙？

  頓了一下，米拉貝勒繼續說道：「也正是多虧了這些毒藥，所以很少有人敢來精靈之森挑事兒，就算是龍族，如果不是必要，也不願意找精靈族的麻煩。」

  「整個黃昏大陸，幾十個種族，一兩百個國家，年年都要給龍族大量的貢品，可精靈族每年上繳的貢品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基本上只要明面上還維持著朝貢就可以，龍族也不會過來找麻煩。」

  「畢竟，精靈族有不少毒藥，就連巨龍那強悍的肉身都扛不住。」

  「或許，那些龍族在外面敢欺負精靈族，但精靈之森，他們是絕對不敢的。」

  「要說精靈族和其他種族最大的不同，可能還在信仰的神明上。」又想了一下，米拉貝勒的聲音如同清泉般，緩緩流淌著。

  「神明？」羅恩一挑眉。

  米拉貝勒重重點了點頭：「七大正教雖然是以曙光女神教會為首，可實際上，就連曙光女神教會，應該也沒見過幾次神跡吧？」

  羅恩沉默。

  莫說是沒見過幾次，幾乎可以說是從未見過。

  七大正教自從建立起來的那一刻開始，幾乎都沒有任何神跡降臨，後面的信徒也從未親眼目睹過神明的尊榮，只能通過八千年前留下來的神像來想像神明的模樣。

  一直以來，都是教皇代行管理神權。

  不僅僅是神跡，甚至就連被神明眷顧的神眷者都從未出現過。

  也正是如此，所以在黃昏大陸，才會一直都有諸神早就已經死去的傳說。

  「可，精靈不一樣，很多精靈都是見過神跡的。」米拉貝勒繼續說道：「精靈族的壽命比較長，一般的精靈都能存活四百多年，實力強大的精靈，存活上千年的時間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精靈族發生過的事情，很多都能仔仔細細的保存下來。」

  「據說，在七八千年前，萬物母神教會剛建立起來還沒多長時間，精靈之森中忽然爆發可怕的瘟疫，成年的精靈還有能力抵抗，可幼年精靈死傷慘重，尤其是剛出生的嬰兒，更是沒有半點抵抗力，精靈族中，雖然有不少高手拼命研究，試圖能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藥物，可一直都沒什麼成果，就在諸多精靈都要忍不住絕望的時候，萬物母樹忽然之間開花。」

  「花粉隨著微風飄蕩，落在那些被瘟疫糾纏折磨的精靈身上，這些被痛苦折磨的小精靈就逐漸好轉，沒過幾天就已經痊癒。」

  「數千年前的時候，還有邪靈在精靈之森中肆虐。」

  「精靈族雖然有諸多高手，卻也不是那邪靈的對手，還是萬物母樹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花骨朵，在花骨朵綻放之後才發現，花瓣的包裹之下，赫然是一個女性的精靈，這位精靈在誕生之後，立馬將數個邪靈斬殺，隨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再也未曾出現過。」

  「都說，萬物母樹是萬物母神的化身，可是在很多精靈眼裡面，這根本不是什麼化身，甚至就是萬物母神本身。」

  「在人類中，有很多異教徒，還有很多人不相信自然女神，曙光女神的存在，但在精靈族中，完全就沒有這種情況，每一個精靈都堅信，萬物母神一直守護著整個精靈族。」

  不經意的一句話，卻是讓羅恩眼皮直跳。

  萬物母神在眾神中也屬於比較強大的類型。

  可兩次眾神大戰下來，萬物母神和荒神可以說是受傷最嚴重的神明了，而萬物母神本身除了執掌著繁育的權能之外，還有治癒的權能，在治療方面的能力，僅次於曙光女神。

  按說，萬物母神不至於落得這麼慘才對。

  想到曾經在眾神墓地中看到的，疑似是萬物母神的屍骸，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半點生機，赫費爾森那邊得到的結果，更是萬物母神早已死去。

  可精靈族這邊，卻又屢次見到萬物母神展現神跡。

  羅恩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想法，兩次眾神大戰萬物母神的確是受損嚴重，但這種嚴重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只是，萬物母神將自己的存在一分為二。

  一部分留在眾神墓地，滋養傷勢。

  只是因為傷勢太過嚴重，再加上又一分為二的原因，導致傷勢恢復不盡人意，幾乎已經進入死亡狀態。

  而另一部分，則是化身為萬物母樹，守護著精靈族。

  如此一來，眾神墓地中萬物母神毫無生機的遺骸，和精靈之森中數次神跡就能勉強解釋了。

  這麼來看，米拉貝勒說的還當真沒錯，萬物母樹很有可能不是萬物母神的化身，而是萬物母神的本身，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形態。

  但，萬物母神終究是受到了相當嚴重的傷勢，這份傷勢讓萬物母神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清醒，只有在精靈族遇到滅族之禍的時候，才會展現神跡。

  而赫費爾森居住在萬物母樹上面，恐怕也不是囂張跋扈那麼簡單了。

  赫費爾森的背後可是某個強大的邪神。

  莫非，是那強大的邪神，想要通過赫費爾森將半個萬物母神給吸收了？

  一時間，羅恩心中浮現出來各種各樣的念頭，如果可以的話，羅恩還真想去萬物母樹那邊看一看，或許就能窺視到真相。

  「赫費爾森呢，這個傢伙你們了解多少？」搖了搖頭，羅恩將心中的雜念拋下，再次問道，畢竟這次可是要來找赫費爾森聯手的，多一點了解，終歸是沒什麼壞處。

  「不多。」米拉貝勒道：「我只知道，赫費爾森在兩百年前的時候就是精靈族的大祭司，負責祭祀萬物母神，以及同萬物母神溝通的事情。」

  「在精靈族的地位很高，基本上能和精靈女王，萬物母神教教皇平起平坐。」

  「後來又因為那一代的精靈女王和教皇成為了夫妻，精靈族的權力基本上都被王族掌控，精靈女王和教皇試圖將赫費爾森給架空，但沒想到赫費爾森的實力超出想像的強大，反倒是將精靈女王和教皇雙雙鎮壓，赫費爾森成了精靈族實際上的掌權者。」

  「只是，那時候的赫費爾森雖然地位更高，手中權勢更大，但實際上很少直接管理精靈族的事情，將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自身修行上。」

  「而精靈女王和教皇雖然被鎮壓，卻也沒有被殺死，只是錄奪女王和教皇的頭銜。」

  「至於王族仍舊是王族，精靈女王還是會從王族中挑選，只是那時候開始，精靈女王就已經成了傀儡，但至少還能正常活著。」

  「原本，赫費爾森有一個小徒弟，這個小徒弟是個孤兒，從小被赫費爾森帶在身邊長大，完全是按照著下一代大祭司的規格來培養，甚至說在精靈族中，這個小徒弟已經有了一個小祭司的稱號。」

  「在一百二十年前的時候，赫費爾森本應該將大祭司的位置傳給自己的徒弟，甚至精靈族中都已經開始準備交接儀式。」

  「可就是這時候，赫費爾森也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忽然間性情大變，開始進行的儀式都被迫中斷，原本準備接替大祭司職位的小徒弟淪為笑柄，心裏面也多了一點怨氣，背後埋怨了赫費爾森幾句，結果就被赫費爾森知曉，然後當場格殺。」

  「隨後，赫費爾森就開始對整個精靈族實行高壓統治，王族的權力已經被完全剝奪，教會的權柄被徹底架空。」

  「為了維繫自己的統治，赫費爾森開始對精靈族內部進行大清洗，所有敢對他表示出任何不滿的精靈，都會遭到慘無人道的虐待折磨，直到死亡。」

  「就連精靈女王和萬物母神教會的教皇，也無法維持表面的光鮮，只要女王和教皇稍微有一丁點自己的想法，都會被赫費爾森殺死，迄今為止，一百多年來的時間，足足經歷了十七個女王，二十多個教皇。」

  「對於我們這些王族精靈來說，成為女王基本上就代表著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無論你表現的有多麼順從，總是會被赫費爾森找到讓他不滿的地方，然後就會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譬如說失足落水之類，死去。」

  說到這裡，米拉貝勒又忍不住握緊了一雙小手，指甲都快鑽進肉里。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命運，或許，她也應該在幾年之後莫名其妙死掉，但她的運氣比較好，她從赫費爾森編織的牢籠中掙脫，她獲得了自由，更遇到了羅恩。

  她的命運，也就此改變。

  但，那麼多親人的死，卻如同一道道噩夢一般，自始至終都縈繞在米拉貝勒心頭，永遠都無法遺忘。

  「赫費爾森的實力非常強大，而且，進步速度更是恐怖，幾乎每一次遇到赫費爾森，我都感覺那傢伙比上一次遇到要強大很多。」

  「那種強大，甚至會讓我絕望，總感覺，自己不過是被赫費爾森關進籠子裡的一隻鳥，總感覺，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什麼精靈，而是從地獄中鑽出來的惡魔。」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赫費爾森的實力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讓我害怕，讓我頭皮發麻，總之，每一次看到赫費爾森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一難以名狀的陰冷，就算是烈日高懸，仍舊是渾身雞皮疙瘩，那種陰鬱，壓抑，簡直快要讓我瘋掉。」

  「為了維繫自己的統治，赫費爾森甚至專門訓練出來了一支精銳的殺手集團。」一邊說著，米拉貝勒一邊悄悄看了一眼卡蘿爾，卡蘿爾就是從那殺手集團中走出來的。

  幸好，卡蘿爾的面色看起來很正常，絲毫沒有因為曾經的經歷，而有半點不滿，她甚至還接過了米拉貝勒的話頭：「赫費爾森每年都會在精靈之森適齡兒童中進行挑選，能被赫費爾森相中的，無一不是天賦絕佳的精靈。」

  「這些精靈很快就會變成孤兒，讓他們在日後的生活中再也沒有半點牽掛。」

  「旋即，這些精靈就會被帶入赫費爾森早已準備好的訓練場所，那地方我們稱之為白房子，我們會在白房子接受兩方面的訓練，一方面是體能，魔法，格鬥，毒術等戰鬥技巧的訓練，另一方面，則是被瘋狂的灌輸效忠赫費爾森的思想。」

  「所以，每一個能從白房子活著走出來的殺手，先不論自身實力究竟如何，但對赫費爾森絕對是忠心耿耿，絕對沒有二心……」卡蘿爾面色有點古怪：「咳咳，至於我，可能是洗腦教育的漏網之魚。」

  「這些小孩，需要接受為期十年的培訓。」

  「十個小孩為一族，年末的時候會進行考核，只有一個精靈能從白房子中存活。」

  「第二年的時候，倖存者會變成三人小組，年末考核，仍舊只有一人能夠存活。」

  「當連續十年的廝殺結束之後，從白房子中走出的殺手，每一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最重要的是，心如蛇蠍，無論是面對誰，哪怕是曾經的親朋好友，只要上方有命令傳達，他們下手的時候也完全不會有半點遲疑。」

  聽著卡蘿爾的聲音，米拉貝勒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相比較卡蘿爾的經歷，自己身上發生的那些，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受了。

  通過如此殘忍的方式培養出來的殺手集團，可想而知有多麼強大。

  可就在這時候，卡蘿爾卻是再次說道：「赫費爾森麾下的殺手集團的確是非常可怕，但在我看來，這些殺手集團卻並非赫費爾森麾下最強大的勢力。」

  「哦，難道赫費爾森身邊還有我不知道的力量？」米拉貝勒有些驚訝，不等羅恩開口，快速問道。

  卡蘿爾重重點了點頭：「有……」

  「就是訓練殺手的那些……教官！」

  第二章送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