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你不必再說了,容初,我很感謝你,到現在依然肯說這樣的話,可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要自己了結,如果你真的愛過我,就請幫我了結我母親的事情,還她一個公道!」
穆輕輕已經做好了與穆辰同歸於盡的一切準備。
她相信,容初不會辜負她的囑託。
她可以放心地去死,去報仇,去了結這一生最大的心結。
穆辰死,她死,一切都乾淨了。
塵歸塵,土歸土,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血債血償!
決絕和痛苦,讓穆輕輕的眼底一片血紅,她再度推開容初,卻又被容初狠狠抱住。
「什麼叫你自己了結?什麼叫讓我幫你還你母親一個公道?穆輕輕!你給我醒過來!」
容初提高了聲音,仿佛要將屋頂都掀翻。
鐵鷹對如蘭和錫蘭使了個眼色,然後帶著她們一起出去了。
穆辰雖然沒死,但是這麼一折騰,也只剩半條命,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容初強迫穆輕輕看著他,對她道:「穆輕輕,記得嗎?幾個時辰之前,我們才說好,要一起去看這個世界,要相守一輩子,你答應過我,無論刀山火海,天堂地獄,都陪我走下去!」
「這麼快就反悔了嗎?做人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穆輕輕搖頭,想要掰開他捧著她臉的手,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明明她此時一點也不願意哭。
她咬牙道:「現在不一樣了,不一樣了!他毀了我的過去,也毀掉了我的未來,可你的未來一片光明,你前面也沒有刀山火海,更沒有地獄。容初……請不要為我這樣的人,放棄你的美好前程!」
「狗屁美好前程!」
容初怒吼一聲,忍不住爆了粗口。
「為了這個混蛋,你就要拋下我?對我公平嗎?你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你殺了他,會是什麼後果?你以為你不讓我動手,我就能撇清了?你忘了,你我除了拜堂洞房之外,和夫妻沒什麼區別了嗎?妻子殺了人,丈夫焉能置身事外?」
容初多麼生氣,他不是生穆輕輕的氣,他是氣自己沒有早一點殺了穆辰。
如果當初他就讓穆辰死在那個破廟裡,就不留下這樣的禍害。
更氣自己忙於別的事情,疏忽了穆家,也疏忽了穆辰這個活死人。
他以為穆辰就算死不掉,也不再具有威脅。
都怪他,沒有保護好穆輕輕。
「我可以現在就寫下退婚書,我可以證明這一切與你沒有關係,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穆輕輕哽咽道。
容初更生氣了,每一個毛孔都在釋放憤怒,道:「你要是敢再提一次退婚,我不僅要殺了這個混蛋,我會連穆家整個屠盡,雞犬不留!」
容初一把奪下穆輕輕手裡的簪子,扔在地上,咬牙道:「這破玩意兒能殺死人嗎?我讓你看看,怎麼才算殺人,我不僅要殺他,我還要讓他後悔活過!」
容初突然從身上掏出了一把短刀,扔掉了刀鞘,朝著穆辰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胸口衣襟,朝他肩膀扎過去。
「啊……」穆辰發出了慘烈的痛喊,「容初,你敢殺我,你和穆輕輕都無法在天都立足!」
「隨便!」容初毫不猶豫,又是一刀子,削去了穆辰胳膊上一大塊肉。
穆辰急促地呼吸,臉色已經徹底蒼白,毫無血色。
「不管你怎麼做,穆輕輕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的,你問她,她會嫁給你嗎?她會與你過上幸福的日子嗎?哈哈哈……我死了有什麼關係,我本來就沒打算活下去!」
穆辰竟然開始自暴自棄,仿佛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一樣。
「如你所願!」容初往他臉上狠狠劃了一道,直接將穆辰的臉皮拉開一個大口子,觸目驚心。
穆辰捂住自己的臉,仿佛無比憤怒,吼道:「你……毀了我的臉!」
「在乎臉?真是可笑,你這種狗東西,竟然也會在乎這張臉?」容初怒極反笑。
穆辰此時才看清楚,容初眼裡暗潮洶湧的殺意。
他不是在說笑,他是真的要虐殺他。
「穆輕輕……穆輕輕……」穆辰忽然喊了起來,「你不要讓他殺我!」
穆輕輕如夢初醒,她也被容初的舉動給弄傻了,一直處於呆滯狀態。
「不許求救!」容初又手起刀落,朝穆辰的手臂扎過去。
「啊……」這次,穆辰連慘叫都發不出太大聲音了。
「救我……大姐,救我……」
穆辰竟然朝穆輕輕伸出了殘破的手,要她救自己。
穆輕輕看著穆辰,並沒有任何動作,她只是透過穆辰,看到了當年絕望的自己。
她一次次以為自己會被殺死,可一次次都活了過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後逼著自己熬下來,不放棄。
「你也會怕死嗎?」穆輕輕問。
穆辰卻瞬間又變了臉色,一邊吐血一邊露出堪稱惡鬼臨世的笑容。
「不怕,我只怕你看不到我的樣子,我現在是不是看著很可怕,很醜陋?你要記住啊,穆輕輕,你要清楚地記住這一幕,哪怕我死了,你一定夜夜都要夢見我!」
世上豈有比這更惡毒的詛咒?
容初從憤怒的失智狀態清醒了過來,那股嗜血的瘋狂念頭,差一點讓他就中了穆辰的圈套。
這個傢伙,並不是個正常人,他是瘋子,徹頭徹尾,再瘋不過的瘋子。
他是個披著人皮的魔物而已。
又豈能因為這樣一個瘋魔了的傢伙,犧牲他和穆輕輕的未來?
不值得,絲毫不值得。
他站了起來,轉過身,脫下了已經被血染了的外衣,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後抱住被驚駭住的穆輕輕。
反手一個手刀,穆輕輕就委頓在他的懷裡,他接住了穆輕輕的身體,將她打橫抱起來。
「你要做什麼?」穆辰嘶吼。
容初沒有回頭,只是冷漠地道:「我不會讓你毀掉她,你沒有人性,所以不會理解愛的意義,我會治好她,包括你留在她身上那些傷痕,以後都會被徹底抹去,半點兒痕跡都看不見,如果必要,我也會抹去她記憶里關於你的一切。她不會記得你,就像你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