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約法三章

  小趙氏尷尬地站在那裡,完全被穆輕輕無視了,十分惱火,卻又不敢發作。

  誰讓穆輕輕身後的兩個宮女是皇帝的人,她要是敢為難穆輕輕,肯定會被告到皇上那裡。

  父女二人相對而坐,卻相對無言。

  穆恆實在不知道如何跟穆輕輕說話,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穆輕輕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令人難以捉摸。

  「父親,既然我要在國公府住一段日子,為了避免日後相處不愉快,咱們今日還是把話說的清楚一些,您可別見怪。」穆輕輕依然微笑著,只是語氣里已經藏了機鋒。

  穆恆表面上不敢說什麼,心裡已經開始不滿了。

  「公主請說。」穆恆道。

  「不管父親安排我住在哪裡,我都不介意,但是我住的地方,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入。您不介意吧?」穆輕輕微笑著問。

  穆恆覺得這倒沒什麼,不算過分,於是點頭,道:「這自然,如今你已是公主,身份不同往日,該有的規矩必須要有。」

  「嗯,多謝父親體諒。再者,我既然被封為公主,自然有內務府發放俸祿,一切生活用度,都不需國公府出,所以我得單開一間小廚房。」

  穆輕輕不想要國公府的任何東西,但也決不允許國公府占她的便宜。

  穆恆對她不要國公府出銀子養她,倒是很滿意,道:「嗯,聽憑公主安排。」

  「第三,國公府的東西我不要,可我母親當年留下的嫁妝,希望父親能夠全部交還給我打理,我想這是我應得的部分。」穆輕輕看著穆恆,笑容不改,目光卻不容置疑。

  先禮後兵,如果穆恆和小趙氏敢侵吞屬於她和母親的東西,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小趙氏一聽,就裝不下去了,立刻反駁道:「哪有女兒沒出嫁,就找父親要嫁妝的?再怎麼著急,也要等到你找好了親事再提啊!」

  穆輕輕輕輕咳嗽了一下。

  錫蘭立刻會意,板著臉訓斥道:「在公主面前,國公夫人還是不要隨意插嘴為好,公主和國公爺說話呢!」

  小趙氏臉色通紅,氣得眼冒金星。

  「我可是她的母親!」小趙氏惱火道,「就算是繼母,也是母親,她理當要敬我,否則就是忤逆不孝!」

  錫蘭冷笑,道:「公主可沒有不敬你,更何況,君君臣臣,君在先,臣在後。國公夫人就算是公主的繼母,那也是臣子,先論君臣,再論母女!」

  小趙氏跺了一下腳,對穆恆道:「公爺,您怎麼也不管管,難道任由她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穆恆憤怒地攥住了拳頭,問穆輕輕:「你眼裡可還有父親?」

  「自然是有的,父親怎會有此一問?輕輕從始至終,對父親可有半點不敬?」

  穆輕輕又怎麼會傻到讓人抓住把柄呢?

  就算心裡的恨意時時刻刻折磨她,讓她恨不得弄死眼前這個殘忍的男人。

  可是誰讓他是她的生父,哪怕他是畜生,她都不能表現出不敬的意思來,否則就要被世人唾罵。

  既然要報仇,該忍耐的時候,依然要忍。

  她要一點點將穆恆和他那卑劣的妻兒們推入地獄,在此之前,她都要好好的,不能讓他們抓住機會,反咬一口。

  穆恆最恨就是,穆輕輕這一點,規矩處處都好,可處處都在壓著他這個父親,還讓你沒處說理去。

  「既然是一家人,你對你母親也該有最起碼的尊重,怎麼能你一直坐著,卻叫你母親站著?你母親不過是跟你說一句話,難道這也不行嗎?」

  穆恆終於借題發揮了。

  錫蘭還要出頭替穆輕輕抱不平,穆輕輕卻對她搖頭,讓她不要說話。

  穆輕輕微微一笑,並無任何生氣的意思,道:「哦,那是我疏忽了,說起來,我自打病癒之後,對從前的事情記得不大清楚,對父親的新夫人也沒有什麼印象,剛剛還以為她是姨娘,沒想到父親已經將她扶正,成為國公府的新夫人了。」

  穆輕輕一副慚愧的樣子,然後起身,對小趙氏見了禮,道:「夫人莫怪,輕輕的記憶出了一點混亂,可不是有意要讓你站到現在的。」

  穆輕輕的話,讓小趙氏又恨又怒,卻無可奈何。

  穆恆更關心的是穆輕輕的記憶問題,他忍不住問:「你……對從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不瞞父親,很多事情我都記不清楚了,只記得母親去世之後,我受了傷,然後就一直昏昏沉沉的,關於痴傻的那些年的記憶就更模糊了。」穆輕輕一副懊惱的樣子。

  穆恆竟然鬆了一口氣,看來穆輕輕真的對以前的事情記不得了,否則她肯定不會是這般態度。

  「那時候你腦子撞壞了,記不清也情有可原,只要你現在沒事就好。」穆恆安撫道。

  穆輕輕微笑點頭,道:「說的也是,只是從前女兒痴傻的時候,一定給父親添了不少麻煩,多謝父親不離不棄,女兒往後定好好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

  穆輕輕看著穆恆那僵硬的臉色,覺得十分好笑。

  穆恆就算臉皮再厚,也沒辦法厚顏無恥地說自己對穆輕輕有什麼「養育之恩」。

  穆輕輕被折磨了十年,過著怎樣的日子,他又不是不清楚。

  「哪兒……哪兒的話,你畢竟是我的骨肉。」穆恆勉強說出一句話來,卻已經覺得舌頭都快打結了。

  穆輕輕越是表現的什麼都不記得,還充滿感恩的樣子,他就越是不自在。

  他慶幸穆輕輕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又覺得她無知的樣子,令他產生了自我鄙視的煩躁感。

  「女兒定會銘記於心,父親如何對我,我便如何報答父親!」穆輕輕一語雙光,卻說得誠摯無比。

  不過話鋒一轉,穆輕輕再度提起她母親嫁妝的事情。

  「不過父親,剛剛關於母親留下的嫁妝問題,還希望父親能夠儘快清點一下,當初母親陪嫁的單子還留著,除了壓箱底用的現銀用去了幾千兩,其餘應該沒有動過。」

  那些東西,奶娘之前一直收著,後來奶娘死了,她便偷偷地藏在了安全處,隨時都能拿出來。

  「你……你還沒議親,不必著急要嫁妝吧?」穆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