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才要消滅匈奴人啊。」佟愷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區別。
鳳九霄道：「眼前擺著更好的方式化解干戈，佟將軍去過草原，去過大漠嗎？」
「我……沒有。「佟愷搖頭。
「本王有幸去過一次，說實話，若不是為了了解敵情，本王不想再去那裡，到了夏天，那裡烈日炎炎，沙漠裡沒有水，人根本沒辦法存活，而沒有嚮導，你找不到水源。」
「到了寒冬，那裡能凍死人，別說打仗了，你光是要活下來都要看天意。」
鳳九霄問：「佟將軍是否有信心在那樣極端惡劣的環境和匈奴人一戰，不說輸贏，你能否一戰？」
佟愷道：「我身為一個武將，不管怎樣，只要有軍令，莫敢不從。」
「你可以這樣要求自己，請問你率領的數萬戰士呢？」鳳九霄又問。
服從命令，自然是軍人的天職，可每一個將軍心裡都必須清楚，如果你下達的是完全不合理完全錯誤的命令，也可能會造成軍隊譁變的嚴重後果。
佟愷竟然硬著脖子道：「不執行軍令者，以軍法處置！」
鳳九霄露出了一抹笑容，看著佟愷，卻像看著一個幼稚的孩子。
「本王再問你，如果因為戰爭不斷，徭役繁重，苛捐雜稅，民不聊生，國本動搖，將軍當如何應對？」
鳳九霄說的可不是什麼假設，這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也過去不過短短數十年罷了。
前朝之所以覆滅的根本原因，就在於對外戰爭接連不斷，國家無法支撐沉重的軍費，只能將壓力釋放給無辜百姓，最後一場天災，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鳳氏一族本是前朝後族，因為時勢造英雄，最後在亂世之中，贏得先機，問鼎天下。
可當時跟著鳳氏打天下的人，都是奔著建立一個盛世王朝，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目的去的，而不是再重蹈前朝覆轍，再早就一個亂世。
佟愷不說話了。
眾人也都沉默了。
「如果不得不打仗，我鳳九霄首當其衝，可如果有別的選擇，我不希望再有戰爭。」
鳳九霄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
「你們不是沒有看到百姓受的苦，你們又不是沒有看到那些戰亂中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慘像，你們不是沒有見到血流成河，命如草芥一般的修羅戰場，難道很值得讚賞嗎？」
鳳九霄的問題，讓佟愷等人啞口無言。
「希望各位將軍們能好好想一想，我們打仗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而不是一味地只想著眼前的勝利。」
鳳九霄說完也就不再多言，該說的他都說過了，能不能想通是他們的事情，他該做的就是繼續推進這場和談。
鳳九霄離開了，冷泉等人議論紛紛。
風來和雪來沒有說什麼，誰都知道他們倆是絕對忠於鳳九霄，唯命是從的。
冷泉忍不住問風來：「風來將軍，王爺為什麼會同意議和呢？明明局勢都在我們掌控之中，就算顯貞那四萬人馬按兵不動，我們只要將這五萬人吃下，顯貞只有潰逃一條路可走。」
風來點頭，道：「本來顯貞的確可以潰逃，不過最新的消息是，他已經被雲盾給抓了，顯貞的四萬人已經被雲盾收編。」
佟愷道：「就算雲盾多了四萬人，恐怕也不是我們的對手，無非就是再戰一場！」
「雲盾並不想繼續打下去，他願意與我們議和，為什麼我們非得打下去？」風來問。
「匈奴人肯定不會講信義。」佟愷看不起匈奴人。
風來道：「議和對他們，對我們都有好處，只要有好處，沒有人會輕易拒絕和破壞。」
「就怕是縱虎歸山，養虎為患啊！」佟愷痛心疾首道。
風來笑了，道：「佟將軍的顧慮我明白，不過相信王爺不會考慮不到這一點，自然會有應對之法。」
佟愷皺眉，問：「那……那我們就不打了？」
「打仗有什麼好處？」風來問佟愷。
佟愷撓撓頭，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道：「我們都打了一輩子仗，除了打仗什麼都不知道。」
「就算不再和匈奴人打仗了，將軍們也不會無事可做的，王爺說了，就算天下太平，軍隊依然不可廢，這是威懾力，國富兵強，才能讓四方臣服。」
風來的話，讓這些將軍們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們可真擔心無仗可打，就要解甲歸田了。
晏無悔看鳳九霄回來了，忙關切地問：「怎麼樣？有人反對嗎？」
鳳九霄道：「我只是通知他們，可不是問他們的意見。」
晏無悔吐吐舌頭，道：「可就算決定了，還是難以避免遭到非議吧？」
「重要嗎？」鳳九霄問。
晏無悔點頭，道：「當然重要啊，要是有人不服這個決定，說不定會節外生枝。」
「他們不敢。」鳳九霄篤定地道，「既然是我選定的將領，就算對我的決議有所懷疑，也不敢不執行，這就是軍人。」
晏無悔還是蠻佩服鳳九霄的魄力。
「我當然還是希望大多數人都能理解咱們的意圖，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而影響你在軍中的威望。」晏無悔道。
鳳九霄握著晏無悔的手，道：「不必想那麼多，做你該做的，問心無愧就好。」
「嗯。」晏無悔覺得鳳九霄說的有道理，如果什麼事都力求完美，希望所有人都能理解和贊成，那大概什麼事都做不成了。
議和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軍，軍中也是議論紛紛，有人非常贊同，畢竟這場戰爭已經讓人厭煩透了，死了很多人，誰也沒辦法確保自己一定能夠活下來。
可如果不打仗了，大家都能繼續活下去。
但另一部分人卻並不這麼想，他們認為勝利在望，沒必要議和，議和是懦弱無能的表現。
可不管那些人什麼意見，上面的決議已經下了，將士們也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
晏無悔伏在鳳九霄的肩頭，道：「真希望把這裡的事情儘快結束了，我好想咱們兒子呢。」
鳳九霄攬著晏無悔的腰，道：「很快就會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