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調集增援，決不能讓燕州落到匈奴人手裡，那是咱們天元西北部的屏障！」皇帝道。
李仁貴當然知道燕州的重要性，一旦燕州失守，接下來魯北和河套大片的土地都將被匈奴人踐踏，損失不可估量。
李仁貴道：「陛下，現在離燕州最近的就是……是北疆的守軍，那裡可以調集十萬軍去燕州，只是……虎符在肅親王手裡。」
皇帝沉沉嘆了一口氣。
看來天意如此，他就算不被晏無悔威脅，也會被匈奴人逼得不得不放鳳九霄。
皇帝擺擺手，道：「你先退下吧。」
李仁貴乖乖退了，他知道皇帝最近正打算對鳳九霄動手，可沒想到匈奴人來摻和一腳，鳳九霄還真是好運氣。
皇帝坐在殿上，回想著晏無悔的話，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太孤獨了。
他是皇帝啊，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富有天下，卻連一點自由也不得。
誰說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連殺一個大臣都不能隨心所欲，更別說要殺一個手握兵權的親王。
他以為拿下了鳳九霄，再速速將他處死，就天下太平，高枕無憂了。
可現實一再地打他的臉，讓他不得不妥協。
自己的命都掌握在人家的手裡，還有什麼可談的？
皇帝終於承認自己輸了。
「來人，傳肅親王妃！」
晏無悔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皇帝坐在龍椅上，不過一夜的時間，他好像多了很多白髮，整個人也蒼老了許多。
晏無悔竟生出了些許憐憫來，所為帝王，也不過如此，這世上從沒有人能真的隨心所欲，快意恩仇。
「臣妾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晏無悔在大殿上，給皇帝叩首。
皇帝笑了，笑得那麼悲哀，道：「無悔啊，我要這萬歲有何用？你贏了，你們贏了，朕一敗塗地！」
「陛下沒有輸，陛下也贏了，您贏得的是天下太平，這不好嗎？」晏無悔問。
皇帝不知道這好不好，可是他的心再也痛快不起來了。
他知道，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辦法將鳳九霄踩在腳下，再也沒有辦法阻止鳳九霄做一切事情。
「匈奴和我們開戰了，鳳九霄必須要再度出征，這是他朕放他出來的條件。」皇帝道。
「陛下放心，九霄一定會答應，因為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堅信的責任，他會去的，也會贏的。」晏無悔篤定地道。
皇帝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道：「你去接他出來吧，朕累了。」
晏無悔問：「陛下打算如何澄清太后的死？」
「查明真相，太后病重，一時不慎，摔落床下，氣絕身亡，與肅親王無干。」皇帝淡淡道，聲音里卻難掩心酸。
太后到底是白白做了這場戲，也不知道她泉下有知，會不會懊悔。
晏無悔滿意離開。
聖旨隨後就跟著她到了天牢。
晏無悔在門口等著鳳九霄，她沒有進去。
鳳九霄走出來的時候，依然是那天晚上的衣裳，還是乾淨整潔得很，沒見絲毫污損。
見到晏無悔，他咧嘴一笑，張開雙臂。
晏無悔癟嘴撲進了他的懷裡，道：「你怎麼看起來這麼好，害我擔心死了。」
「傻瓜，聽說你要為我大開殺戒？」鳳九霄問。
晏無悔捶打了他一下，嗔怪道：「還調侃我，我要不這麼做，你哪有這麼快能出來？」
「多謝娘子搭救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唯有……以生生世世相許。」鳳九霄在晏無悔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目光里儘是寵溺。
晏無悔輕哼了一聲，道：「這還差不多，你可記好了，你生生世世都被我定了，可不許再看別的女人。」
「別的女人哪有你好看。」鳳九霄道。
「比我好看也不許看！」晏無悔霸道地道。
鳳九霄道：「我眼裡，你最好看。」
晏無悔咧嘴一笑，問：「你有沒有吃苦？睡得好不好？」要不要回去沐浴更衣？」
「吃飯睡覺還好，倒是這兩日不曾沐浴，的確有些不舒服。」鳳九霄當然沒有告訴晏無悔，為了避免中毒，他根本沒有吃天牢里送來的飯菜。
就算那些飯菜沒有毒，他也不會吃，因為太難吃了。
晏無悔道：「走吧，馬車就在外面等著呢，咱們回家慢慢說。」
上了馬車，晏無悔就趴在鳳九霄的懷裡昏睡了過去，她太累了，這兩天的精神一直都是繃著的，沒有一刻不擔心鳳九霄。
她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鳳九霄心疼地抱緊了她，哪怕是昏睡了，晏無悔還是抱著他不撒手，仿佛擔心他會消失一樣。
鳳九霄輕撫她的眉心，好讓她不要皺眉，也許在夢裡，她也在提心弔膽。
他第一次讓她這麼不放心吧？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我永遠也不離開你。」鳳九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晏無悔像是聽到了一般，舒展了眉頭，在他懷裡踏實地睡著。
晏無悔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屋子，醒來的時候，身上的衣裳換了，鳳九霄卻不在。
她驚叫起來，以為接他出來只是個夢，匆忙爬起來，喊道：「藍月……」
鳳九霄從外面走進來。
晏無悔差點兒哭了。
「你去哪兒了？」晏無悔又生氣又委屈。
鳳九霄忙抱她，拍著她的背，道：「我就在外面，沒有去別的地方。」
「你嚇死我了，我以為接你出來的事情是在做夢，你怎麼能離開我身邊呢？」晏無悔覺得剛剛那一刻特別絕望。
鳳九霄安撫道：「別怕，我回來了。」
「我怎麼能不怕，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就被他們算計死了。」晏無悔哽咽道。
「我知道，是我疏忽大意了。」鳳九霄自責地道。
他沒想到太后會那麼做。
也沒想到皇帝為了除掉他，這麼狠心。
「鳳九霄，我警告你，以後都不許丟下我，哪怕你去戰場，我也要跟著，我絕不離開你，絕不！」晏無悔鄭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