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之辰和鳳之翼皆低頭不語。
鳳九霄淡淡掃過他們，然後問：「為了何事？」
皇后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滿是無奈地道：「還不都是為了思安郡主麼，也不知道郡主給他們下了什麼藥了，一個個鬼迷心竅的，都不要思安郡主再嫁呢，人家還年輕，早晚得嫁人的，你皇兄為她擇了一門好親事，就是遠了一些，他們竟像是陛下要害晏無悔似的！」
鳳之翼有些按捺不住，道：「十七叔，無悔已經病了，差一點就……」
鳳九霄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清冽，不帶任何情緒，仿佛什麼都無法撼動他那顆千年寒冰一般的心。
鳳之翼頓時就不說話了。
鳳九霄問皇后：「擇了什麼人家？」
「南夏國王子啊，十七弟也見過的，身份尊貴就不說了，人也長得好，郡主嫁過去，也不算委屈了吧？」皇后笑盈盈地問，只是笑容沒有什麼好意。
鳳九霄並不接茬兒，而是問皇帝：「皇兄打算什麼時候讓思安郡主去和親？」
皇帝搖頭，道：「這個倒是暫時未定下來！」
鳳九霄道：「那正好，我最近感覺心臟時常微微隱痛，想是又要復發了，正打算請皇上恩准我繼續在府中養病，京畿營就暫時不能替皇兄掌管了，之前我的病都是思安郡主來調理的，臣弟希望皇兄恩准她去我府上照料我的身體！」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驚了。
皇帝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別的倒是沒注意到，只注意到了「京畿營」三個字。
自打鳳之彥謀反，京畿營就被鳳九霄給收復了，而後因為皇帝也沒有適合的人選來接管，加上京畿營需要內部整頓，避免重蹈覆轍，就交給了鳳九霄。
皇上一直在想用什麼藉口將京畿營給收回來，否則他實在難以安枕。
沒想到鳳九霄竟然主動來交還軍權，那可是負責京城防衛的十萬大軍啊，皇帝怎麼能不掛心。
「十七弟身體又不好了嗎？」皇帝故作緊張地問。
鳳九霄輕輕撫上了心口的位置，道：「許是上次平叛，又受了些傷的緣故，近來每每到深夜就容易發作，雖不比從前嚴重，但長此以往，恐再難治療！」
「可是讓晏無悔去肅親王府為你治病，是不是不太好？她畢竟是個女子，會被人傳閒話的！」皇后故意挑撥。
鳳九霄似乎並不在意皇后的話，只是道：「醫者還分男女嗎？難道皇后娘娘生病了，也不請太醫去鳳藻宮看診？」
皇后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那……那太醫也斷然沒有住在鳳藻宮的道理！」皇后道。
鳳九霄又道：「那是因為皇后並沒有如臣弟一般，生了這樣隨時可能發作身亡的病，不需要大夫隨時醫治！」
皇后哼了一聲，道：「那怎麼此前她給你治病的時候，並未去你肅親王府住下？」
「所以臣弟的病沒有得到根治！」鳳九霄回答的面不改色。
皇后著實有些惱火，問：「十七弟就不怕外人風言風語，到時候辱沒了你的清譽，你可還未娶妻，若是沾染了晏無悔這樣的女子，恐怕不是好事吧？」
鳳九霄不動聲色，很自然地回道：「臣弟倒是沒有什麼清譽可辱沒，若是思安郡主擔心自己的清譽，臣弟倒是願意給她一個名分！」
有那麼一瞬間，皇上的書房裡，安靜的像墳場一般，鴉雀無聲，幾個人連呼吸怕也忘記了，就直眉瞪眼地看著鳳九霄，可當事人卻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十……十七叔是在玩笑吧，呵呵……呵呵……」鳳之翼最先開口，只是笑容略顯乾巴，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鳳之辰的臉色更是青了又白，他一直都知道晏無悔的心思，可是卻不知道鳳九霄的想法。
沒想到鳳九霄會當著這麼多人面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就完全沒有顧忌過叔侄情分嗎？
皇帝也懵了，下意識地問：「十七，你是不是……在說笑？」
鳳九霄還是面無表情，但很正經地問：「臣弟從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左右我也沒有王妃，皇兄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夠早日成家嗎？」
「可……可無悔她，她……」皇帝實在是說不出口，鳳九霄怎麼一副不通人情世故的樣子。
鳳九霄問：「她怎樣？可有婚約？哦……南夏王子的婚約，皇兄不是還沒有應承下來麼，算不得吧？」
「十七弟也太糊塗了吧？晏無悔可是你侄兒的前任王妃，她是個二嫁之身，你竟然也不顧人倫了嗎？」皇后氣憤地問。
鳳九霄似乎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問：「不知皇兄和皇后認為和離二字何解？」
「這話怎麼說？和離自然是夫妻二人和平分離的意思！」皇后回答。
「既然分離了，那就不再是夫妻，不再是夫妻，自然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晏無悔嫁給誰，與辰王有什麼相干？」鳳九霄一本正經地問。
「但……但別人會說閒話的！」皇后氣惱地道。
鳳九霄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本王不在乎閒話，若有人當著我的面說，我便讓他從此再也開不了口！」
「你這也太胡鬧了，難道皇家的顏面，你也不顧了嗎？」皇后大義凜然地問。
鳳九霄道：「若是皇后覺得臣弟有損皇家顏面，臣弟願意自請貶為庶人！」
他說出來，像是輕飄飄的一片羽毛似的，渾然沒有放棄尊貴身份的半點兒猶豫和艱難。
仿佛對他而言，皇室的身份，實在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兒也不稀罕。
皇帝立刻就坐不住了，道：「十七，不可妄言，為了一個晏無悔，不值當這樣！」
「她於我有救命之恩，或許這輩子我的病都需要她來照料，此人臣弟缺不得，還請皇兄看在臣弟也曾盡心竭力為皇兄，為朝廷盡忠職守的份兒上，讓臣弟能多活些日子！」
鳳九霄平平淡淡地道，腦海里浮現出晏無悔滿臉病容的樣子，他不想再看到她那樣子了。
既然他暗中護著她，還是免不了各種傷害，那乾脆就明著將她護在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