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穆輕輕哭了,「你不是輕揚,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輕揚呢,我的輕揚呢?」
「輕輕,你在胡說什麼啊?我就是輕揚,我只是借著玄鏡的肉身復活了而已,模樣有點變化,但我依然是輕揚啊。」鳳輕揚有些慌亂,試圖抓住穆輕輕的手。
穆輕輕卻推開了他。
「我真傻,連自己的夫君都分不清楚,或者說,你的演技太好了,我竟然沒有識破你,你根本不是輕揚,輕揚才不會對我露出那樣的眼神!」穆輕輕抹了一把眼淚,「玄鏡,你不要再騙我了,你告訴我,輕揚去了哪裡?你把他怎麼了?」
「輕輕!」鳳輕揚痛苦地喊了一聲,「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懷疑我不是輕揚呢?」
「如果你是輕揚,你就不會那麼回答我了,你應該說,娘子,你連為夫都認不出來了嗎?那才是輕揚會說的話,而不是心虛地告訴我,你是我的夫君,鳳輕揚!沒有人會這麼回答妻子的問題,因為太心虛了,所以才要一本正經地說話。」
穆輕輕太難受了,以至於一邊說話,一邊流淚。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騙我,你說……輕揚到底去了哪裡?」穆輕輕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騙我的?從你說讓輕揚藉助你的肉身復活開始,對不對?你那時候就在算計我了吧?」
「輕輕……」
「不要喊我的名字,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玄鏡!」
穆輕輕認定眼前的人,就是玄鏡。
隋天還在那邊拍打著屏障,但他的聲音根本傳不過來。
玄鏡終於耷拉下腦袋,道:「沒想到還是沒有辦法騙過你,我以為我成功了……以為終於可以將你帶到我的身邊。」
穆輕輕崩潰地跌坐在地上,捂著臉道:「我怎麼會那麼糊塗,就那麼相信了你的話,還為你的死感到無比愧疚和自責,以為都是我害的。可沒想到,到頭來,你卻騙了我,我還成了你的幫凶,害了我的夫君,我……我真是世上最愚蠢的女人!」
穆輕輕發出絕望地哀鳴。
「我怎麼那麼蠢?我怎麼能把輕揚推向深淵,我怎麼可以那麼做?他明明告訴我,這裡面可能有無法預料的危險,可我竟然還是望你的圈套里鑽了,你和隋天一唱一和,配合得那麼完美,我一點也沒有懷疑你,我真是世上最大的蠢貨!」
穆輕輕自責極了,悔恨的痛苦,讓她恨不得即刻死掉。
「不是的……不是的……輕輕!」玄鏡恢復了自己的面目,不再是之前有點點像鳳輕揚的面孔了,他蹲下來,試圖碰觸穆輕輕。
穆輕輕卻一把將他推開,惡狠狠地看著他:「你不許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輕輕,你聽我說,我沒有害鳳輕揚的意思,我沒有害他!」玄鏡道,「他還活著,依然還是鳳輕揚,並沒有改變。」
「什麼意思?」穆輕輕抹了一把眼淚,「你不要再騙我了!」
玄鏡眼神哀傷地道:「我是欺騙了你,但並不是所有的話都是謊言。我是差一點死了,復活我的那枚丹藥被夜堯毀掉之後,我以為我會死,是鳳輕揚救了我。」
「怎麼……怎麼可能?」穆輕輕不相信地看著玄鏡,「我看到你那時候頭上的油燈都快熄滅了,我也是親眼看著那油燈熄滅的。」
「一開始的油燈的確是我生命的象徵,那是隋天弄出來的,為了要確定我還能堅持多久,能不能等到你為我煉製好丹藥。可後來的那盞燈,是鳳輕揚讓隋天準備的,用來騙你的障眼法。」玄鏡解釋道。
穆輕輕嘴唇顫抖了幾下,問:「為什麼他要那麼做?」
「因為他需要我配合他演這一齣戲,他要去做一件非常非常危險的事情,生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以說……幾乎沒有任何希望生存,但他依然要去做,但他害怕自己的死,會給你造成太大的痛苦和傷害,他了解你,知道他如果死了,你也不能獨活,可他不忍心讓你為他殉情。」
玄鏡悵然地嘆了一口氣。
「他是真正愛你的男人,我自愧不如,所以當時我很矛盾,到底該不該聽他的話,配合他演這一出拙劣的戲,騙你說,可以讓他的靈體藉助我的肉身復活,這樣你就會以為鳳輕揚還活著,只是借著玄鏡的肉身活著,雖然有些許變化,但只要我足夠小心,你就會相信這個謊言,然後陪著我在魔界幸福地生活下去。」
玄鏡的話,讓穆輕輕忘了哭泣,她只是愣愣地看著玄鏡。
「他要去做什麼?為什麼好不容易才重逢了,他還是要離我而去?他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穆輕輕看著自己的手,「我就那麼不值得珍惜嗎?我是可以輕易就送給別人的東西嗎?」
「不是的,輕輕……不是這樣的,他很愛你,比世上任何人都愛你,可是你知道嗎?靈體的生存是有時限的,他不可能永遠維持著那個樣子,他修為再高,也活不過二十年,你知道這對於如今的你而言,二十年就是彈指一揮間嗎?」
「他能接受以靈體的方式只陪你二十年嗎?你到時候怎麼辦,還是會追隨他去死吧?」玄鏡看著穆輕輕,問。
「那又怎麼樣?就算是二十天,二十個時辰,我也不在乎,只要他在就好了,死就一起死嘛,有什麼關係,我並不留戀這個世界,我留戀的是這個世界裡有他啊!」
穆輕輕再度淚流滿面,哭得嗓子都啞了。
「他為什麼要替我做決定?為什麼可以輕易就瞞著我去做危險到幾乎沒有生存可能的事情,他甚至要把我當傻子一樣欺騙愚弄,讓我以為他已經好好地活著了,可以陪我很久很久,我以為我終於結束了尋找他,思念他卻不可得的日子了。」
穆輕輕的痛苦,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能夠理解。
玄鏡因著她的話,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