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過來。」鳳輕揚搖頭，「輕輕……」
「不要，就讓我擁抱你一次，哪怕是夢裡，輕揚……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穆輕輕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知道他已經不在人世的時候，唯一可以想見的機會就是夢裡了，除非時光可以倒流。
她一步一步走過去。
小心翼翼，連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她怕自己稍微動作大一點，就會破壞眼前的一切，就會從這場夢境裡回到現實。
她討厭現實，討厭沒有鳳輕揚的現實世界。
就差一步了，她就可以擁抱鳳輕揚，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人。
鳳輕揚看著她，眼神充滿悲傷，可是他多麼不忍心看她失望。
他開始往後退。
「輕輕，請聽我說！」鳳輕揚搖頭，制止她再向前來。
「不要……不要說，抱緊我就好了。」穆輕輕搖頭，「千言萬語，也抵不上一個擁抱對我的意義！」
鳳輕揚心疼又無奈。
「我還做不到。」
「什麼叫做不到？」穆輕輕不解地問，「只是一個擁抱而已。」
鳳輕揚笑容苦澀，微微嘆息：「是，只是一個擁抱，但是……我做不到。」
「我不明白，為什麼在夢裡也不能擁抱你？如果這是一場夢，為什麼不能按照我希望的方式進行？」
穆輕輕依然還以為自己沉浸在夢裡。
鳳輕揚道：「這不是夢。」
「不是夢？」穆輕輕露出茫然的神色，「如果不是夢該有多好？你看……你在夢裡也這樣貼心，希望能夠安慰到我，如果我的腦子再糊塗一點，不要維持著令人討厭的清醒就好了。」
「可是我分明知道這一是一場夢，可就算是夢又如何呢？我見到你了，我看到你站在我面前，還會對我說話，還會對我微笑，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了。」
穆輕輕上前一步，撲進了鳳輕揚的懷裡，可是卻摔倒在地上。
「唔……」穆輕輕悶哼一聲，「不要醒來，不要醒來……」
她無助地喊道，以為夢就要被驚醒了。
可是她爬起來的時候，依然看到了鳳輕揚，他就在那裡，沒有動，也沒有過來扶她。
鳳輕揚充滿歉意地看著她。
穆輕輕卻滿足地笑了，道：「真好，沒有醒過來，你還在這裡，好吧……如果夢裡不能擁抱你也沒有關係，至少還能看到你，看到你就很好了，我知道……不能得寸進尺，也不能要求太多！」
鳳輕揚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
「輕輕，對不起。」鳳輕揚的聲音喑啞。
「說什麼對不起呢？你沒有對不起我啊，你還能出現在我夢裡，已經很好很好了。」穆輕輕爬起來，想伸手去碰觸他，但好像又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做似的收回了手。
「我……我應該不可以碰你，我知道……這是你在夢裡不會離開的前提，那好，我不碰你，我就和你說說話，看著你就好了。」
穆輕輕擦了擦眼淚。
「輕揚，我……我把蘊兒弄丟了，我一直想努力找到他，可是我還沒有找到，我也不敢去找他了，我惹上了一個可怕的傢伙，我怕他會傷害蘊兒。」
穆輕輕第一件事就想到要為蘊兒的事情跟鳳輕揚道歉。
「我真是個失敗的娘親，連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好，輕揚……你會不會怪我？對不起啊……不要因為這樣就不再出現在我夢裡了。我本來想一死了之的，可是死了就不會做夢了對不對？如果夢裡還能見到你，我願意活下去，並且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永遠活在夢裡。」
穆輕輕一邊抹眼淚，卻一邊控制不住眼淚往下掉。
「說什麼傻話呢？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蘊兒，我作為丈夫不太稱職，讓你們陷入危險之中，卻沒有辦法救你們。」鳳輕揚多想過去抱抱穆輕輕。
「不是的，不是的……輕揚，是我的錯，全部是我的錯。惹上那瘋子的人是我，把你害死的人也是我，如果沒有我，一切都會不一樣了。」穆輕輕難過地道。
「輕輕，你看著我……」鳳輕揚認真地道，「看著我，我告訴你，這一切不是夢，你之所以沒辦法碰觸我，擁抱我，不是因為這是夢裡，而是……而是因為我沒有身體。」
「啊？」
穆輕輕愣住了，沒有反應過來。
「你應該聽說了，我死了，是不是？」鳳輕揚問。
穆輕輕點頭：「我遇到了小初，他告訴我的，你被夜堯殺了。」
「是的，我死了，從某種意義上，我死了，但是那只是肉身的死亡，這樣講或許有點亂，但現在的我，是個靈體，不是魂魄，而是靈體。」鳳輕揚儘可能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簡單易懂。
「靈體？那是什麼意思？」穆輕輕顯然沒明白。
鳳輕揚道：「唔……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並不清楚，但是我死了之後，就變成了靈體，並且……我並不是特例，這個地方，你覺得很奇怪吧？」
穆輕輕點頭：「好奇怪，像是漂浮在空中。」
「差不多是這樣，這個地方叫靈殿。」鳳輕揚道，「而我現在是這裡的主人。」
穆輕輕皺眉，很難理解。
「靈殿？我怎麼沒有聽過？」穆輕輕問。
「因為靈殿是不為人知的存在，非常隱秘，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一直跟在你身後的黑影是誰嗎？」鳳輕揚問。
穆輕輕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有個黑影跟著我？」
「因為一直都是我。」鳳輕揚看著她，「是我一直跟著你。」
穆輕輕眨巴了幾下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那……那你為什麼不現身，不過來告訴我？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地跟著？為什麼……」穆輕輕有幾千幾萬個為什麼想要問。
「因為我是靈體，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怕……你會失望。」
鳳輕揚低下頭，顯得不太自信。
「我怕你碰到我的身體，才知道我只是像鬼魂一樣的存在，連擁抱你都做不到。」鳳輕揚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