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州有點擔心，道：「輕輕，我們都不是這傢伙的對手，還是先逃吧。」
「他好像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東西，不管我去哪兒，他都能找到。」
穆輕輕已經發現了這一點，所以知道逃跑沒用。
夜堯感嘆道：「你還是那麼聰明。」
穆輕輕並不高興他的讚賞。
「可惜你不夠聰明。」穆輕輕嘆息。
「為什麼這樣說？」夜堯不解地看著穆輕輕。
「聰明的人，不會在不愛自己的人身上浪費光陰和感情。」
穆輕輕頗有些替夜堯惋惜。
「你原本擁有大好的前程，出身好，相貌好，天賦也高，你擁有無數人羨慕的一切資質。」
「這樣的你，偏偏要執著於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並且為此入了魔，不覺得可惜嗎？」
穆輕輕看著夜堯，如果沒有琉璃，沒有她，夜堯本該擁有完美的人生。
夜堯看著穆輕輕。
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眼角竟然有一抹淚。
「你明明那麼懂我，卻一再傷我。」夜堯看著穆輕輕，他這一刻，對她真是又愛又恨。
穆輕輕道：「我也不想傷害你，從來都不想的。」
「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留在我身邊？我哪裡不夠好？」夜堯問。
「上輩子是玄鏡，這輩子出現了個莫名其妙的凡人，你永遠不選我，這不公平！」
夜堯咬著牙，雙目赤紅。
「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愛？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愛我一次？」
夜堯痛苦地嘶吼著。
穆輕輕和琉璃，永遠是他心中的深淵。
穆輕輕看著夜堯這樣，既感到害怕，又分明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你執念太深了，夜堯……及時收手吧，忘了我不好嗎？」穆輕輕問。
「忘了你？要怎麼忘了你？」
夜堯看著穆輕輕，無助地問。
「如果能夠忘記，我怎麼會這樣痛苦？」夜堯看著她，步步緊逼。
穆輕輕沉沉嘆息，不知道是為了自己，抑或是為了夜堯。
「輕輕，別走了，回來我身邊，我們還像之前一樣，好好的……」
夜堯忽然又鬆弛了面部表情，仿佛怕真的嚇到穆輕輕，但看起來又那麼怪異。
穆輕輕想，他們怎可能還回到從前？
而且……那也並不是她喜歡的從前。
她喜歡的是夜堯從未出現過的從前。
「跟我回去，我就把蘊兒和你朋友的魂魄還給你。」夜堯看著穆輕輕，手掌出現了透明的影子。
她一眼就看出來，那是雪女的樣子。
「你……你怎麼會有雪女的魂魄？」穆輕輕瞪大眼睛看著他。
「不只她的，還有呢……」
夜堯的手上，陸續出現了許多影子。
很多都是穆輕輕熟悉的面孔。
段飛葉，段飛羽，段景旭……婆婆，秋月，容初……
「你……你……」穆輕輕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簡直要崩潰了。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穆輕輕的眼淚落下來。
夜堯卻那麼冷漠，道：「奪魂術，可將人的魂魄與肉身分離的方法，這對我而言，輕而易舉。」
「我是為了你，才修煉了這種禁忌之術，對付高階修士很難成功，但對付這些凡人或者是等級低的修士，則非常好用。」
「再有……當初為你凝結魂魄的時候，也需要這種方法，因為你的殘魂，到處遊蕩，有時候會附著在別的生靈身上，我得把你的魂魄和那些生靈的魂魄分開。」
夜堯耐心地為穆輕輕解釋，
卻聽得她愈發毛骨悚然。
她在跟一個瘋子說話，她甚至讓一個瘋子愛上了自己。
穆輕輕此刻是充滿了對夜堯的恨和恐懼。
「輕輕，你為什麼總是不聽我的話呢？你不聽話，我就很想毀滅一切。」
夜堯露出難過的眼神，可是說的話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蒙州把穆輕輕拉到身後，低聲道：「別跟他囉嗦了，這個人不正常的很，說什麼都沒用，先離開這裡。」
「可是……那些都是我的親人和朋友。」
穆輕輕看著蒙州。
蒙州道：「那你現在也幫不了他們，就算奪回了魂魄。肉身也找不到啊。」
「可最起碼不能讓他掌控在手裡啊，他肯定會拿那些威脅我！」穆輕輕意識到夜堯這麼做的最終理由。
蒙州勸道：「現在不必跟他說那麼多，最要緊是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你先走吧。」穆輕輕道，「他可能真的會殺了你。」
「你別走我就不走，我說好了要保護你的。」蒙州這一次倒是很夠義氣。
穆輕輕搖頭，道：「他不會殺我。」
「他不會殺你，可是逼你跟他回去，比殺了你還難受吧？」蒙州對穆輕輕還是有點了解的。
她既然選擇離開這傢伙，肯定是不願意繼續跟著他。
穆輕輕不言語了，她也覺得留在夜堯身邊，只會互相折磨。
「妹子，不用為難，我帶你走就是了。」蒙州鼓勵道，「打不過他，逃走還是可以的，你稍微往後退一退。」
穆輕輕問：「有信心嗎？」
「有。」蒙州沖她笑了一下。
穆輕輕這才悄悄往後挪了一下，想不著痕跡地避開夜堯的攻擊範圍。
夜堯只是看著她，並不往前走。
蒙州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招牌笑容。
此時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光線陡然暗了下來。
穆輕輕聽到了地底下有奇怪的動靜。
接著，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出現了，地底下伸出了一隻只瘦骨嶙峋，乾枯如朽木的手，接著，那些手扒開了土地，慢慢鑽出頭來，最後是身體。
高矮胖瘦，或大或小，形態各異。
「萬屍陣！」
蒙州喊了一聲。
夜堯眯起眼睛，問：「就這樣？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獻醜？」
「嘿嘿嘿……試試吧。」
蒙州忽然在夜堯的面前失蹤了。
穆輕輕依然記得，自己在千帆城的經歷，那時候蒙州也是，會隱身一般，躲在那些可怕的屍體後面。
這些屍體只怕火燒，其他辦法根本殺不死他們。
他們只要不死，就會一直攻擊，不會停手。
屍體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穆輕輕看著都起了雞皮疙瘩。
他們只認準了夜堯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