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晏無悔看著他,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你的意思是,你對她從頭至尾都是利用,沒有半點兒感情?」晏無悔問。

  季星朗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如果她不是平寧郡主,不是皇親國戚,我對那樣的丫頭片子可沒什麼耐心,恰好她容易上當,也沒什麼腦子,稍微給點兒關心和問候,就感動得要死要活,說真的……如果我要不是有任務在身,說不定還真的能混個郡馬爺當一當,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坐享榮華富貴……」

  季星朗說完之後,還頗有幾分遺憾的咂咂嘴。

  晏無悔極力隱忍,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上去就狠狠給了季星朗兩個大耳刮子。

  「你……」季星朗憤怒地瞪著晏無悔。

  晏無悔問:「平寧來見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對她說的,是不是?」

  「要不然呢?我都要死了,她這個郡主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竟然還說什麼要陪我共赴黃泉,真是愚蠢,我還有一年可活呢,這一年當中能發生什麼事兒誰知道,或許我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卻跑來要跟我一起死,簡直不可理喻!」

  季星朗語氣里都是嫌惡和厭煩,哪有半分情意可言?

  晏無悔被刺痛了,她仿佛看到了曾經自己捧上一顆真心,卻被鳳之辰踐踏的樣子。

  「你這種人渣,多活一天都是在浪費糧食,你應該去死的,但平寧不該死,她為你這種人傷心發狂,實在是太不值得了,你連做個人都不配!」晏無悔惡狠狠地罵道。

  季星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怎麼好像比平寧那個丫頭還激動?她聽了我的話,無非就那麼傻愣愣地看著我,然後就走了,我當時還有點慶幸,幸虧她沒大吵大鬧,否則被天牢的人發現她來找我,恐怕我真是活不長了!」

  晏無悔問:「她說你救過她的命,這是怎麼回事?」

  「哦……那也是騙她的,她被人救了送到醫館,就那麼巧,我也在醫館裡,聽到了那個救她的人說的話,知道她是平寧郡主,這麼好的機會我當然不能錯過,便冒充了救她之人,要不然……哪兒來的機會跟她認識呢?」

  季星朗將似乎完全沒打算隱瞞自己的所作所為。

  「你……真的很噁心!」晏無悔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彙才能表達自己對季星朗的厭惡了。

  季星朗滿不在乎地笑笑,道:「隨便你怎麼說吧,我答應了把我從天牢帶出來的人,不論你問什麼,我都會如實回答你!」

  晏無悔攥緊拳頭,問:「你知道平寧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嘛?因為太絕望了,所以瘋了,經常發狂傷害自己,她的母親不得已只能將她用繩子綁起來,每天關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季星朗忽然激動地爬起來,吼道:「不可能,你胡說!」

  「我胡說?你以為要不是她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我會跑來這裡見你嗎?你有什麼魅力勞動我來親自跟你說話?你可以不愛她,你可以嘲笑她的天真單純,你可以利用她的感情,但是你怎麼能將一個如此愛你的姑娘逼瘋了呢?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殘忍到這種地步?」

  晏無悔實在沒辦法理解這樣的人,怎麼可以這麼冷漠自私殘忍。

  季星朗看著晏無悔,忽然跪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頭,痛哭失聲。

  「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不覺得太晚了嗎?你利用她一顆單純的心,狠狠地踐踏她的自尊和愛情,讓她徹底絕望了!」晏無悔痛心地道。

  季星朗用膝蓋爬到晏無悔面前,求道:「讓我見見她,就一次,讓我見她!」

  「見她?你見她只會再狠狠地刺傷她!」晏無悔吼道。

  「不會的,我都是胡說的,我沒有想過要傷害她,真的……我一開始是想要利用她,可是她那麼單純,她全然地信賴我,哪怕我的身份只是鳳輕揚身邊的下人,她也沒有嫌棄過我……」

  「我作為細作,從小接受的訓練就是不相信一切人,除了忠誠於我的主子,不擇手段完成我的任務,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摒棄,我是個不該有感情的工具,可是……即便如此,面對她的眼睛,我竟然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你知道嗎……那次圍場的行動,她並不知情,她是突然發現我不見了,很緊張地到處找我,她出現的時候,我正和禁衛在打鬥,差一點兒我就要被殺死了,她竟然沖了過來,推開了我,用身體幫我擋住了禁衛的刀!」

  「那個禁衛大概認出了她,所以遲疑了片刻,被我一劍刺死了,她沒有受傷,卻嚇得大哭,一把抱住我,只顧著看我身上的血跡,她說如果我死了,她絕不獨活!」

  「那時候,我忽然充滿了罪惡感和愧疚,從沒有人如此在乎我的生死,更沒有人說過,要陪我共赴黃泉,生死與共,那天晚上,我向她坦白了我的身份,但我還是騙了她,我說我是為了報父母之仇,我不敢說我是匈奴的細作,因為我怕她接受不了這樣卑劣的我!」

  「她依然毫不懷疑地相信了我,竟然為了我編造出來的,我全家被南夏國王子殺死的謊言痛哭不止,她說她太心疼我了,如果她早點認識我,一定不會讓我遭遇那樣的人間慘劇!」

  「她說不管我做了什麼,她都會站在我這一邊,她不會放棄我!她真的太傻了……太傻了……啊啊啊……」

  季星朗說到最後,只能仰天悲號,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五臟六腑以致靈魂都嘔出來。

  晏無悔看著他,竟有些迷茫,無法將他此時的樣子和剛剛那個混蛋聯繫起來。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求你了,讓我去見見她,如果她那麼痛苦……我寧可帶她一起去死,也不想她這麼痛苦地活著。我說那些話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我只是想讓她放下對我的感情,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去愛,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她應該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子,幸福地過一輩子,而不是與我這樣的人共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