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羽面露掙扎,手握拳頭,道:「你如果不背著義父胡來,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了,你本來和我一樣有機會悔過的,可是你就是執迷不悟。」
「我不想悔過,我這一生都是這樣的,做了就做了,錯了也錯了,不後悔,不回頭,你一向都知道的。」段飛白倔強地道。
「所以你怨不得別人,也怨不得義父,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承擔後果。」段飛羽好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段飛白點頭微笑,道:「是,我自己承擔後果,你不必為把我的行蹤泄露出去感到愧疚,我絕不希望你有任何愧疚之意。」
「我才不會愧疚,我只是一報還一報而已。」段飛羽強壯出無所謂的樣子,可語氣分明已經不再強硬,而是帶了幾分虛弱和猶豫。
段飛白又是一笑,帶了幾分慘狀,道:「那就好,我絕不希望你往後的人生,有半點不愉快,更不希望你的不愉快有半點是因為我,我寧可你把我徹底忘記,寧可像是從沒出現在你生命里。我原本還想著段飛葉那傢伙可以照顧你,可沒想到他竟戀上了雪族聖女,真是不可靠的傢伙。」
「我和他本來就只是兄妹之情,他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也沒有想要他照顧我。」段飛羽提起段飛葉倒是很豁達,她對段飛葉,就是妹妹對兄長的感情而已。
段飛白一瞬間有些歡喜,道:「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段飛葉,我雖然很討厭他,也絕不承認他哪裡比我強,可是他好像天生就很討女孩子歡心,連你也對他格外親近。相比他,我好像處處都不招人喜歡。」
「他最會哄女人,我手底下那些姑娘,有一多半都喜歡他,他就是個天生的風流種。」段飛羽笑了一下,像是嘲弄又像是調侃。
段飛白問:「你沒有喜歡過他嗎?」
「沒有。」段飛羽毫不猶豫地道。
段飛白眼神一亮,喜形於色。
「你高興什麼?」段飛羽撇嘴,不屑地問。
段飛白道:「知道你對他從無男女之情,我就高興了,我覺得自己真傻,這麼多年來一直還對段飛葉充滿嫉妒。」
「你嫉妒他?為什麼?」段飛羽問。
段飛白和段飛葉在皓雪樓一直都是齊頭並進,不相上下的地位,他們互相鬥了那麼多年,可誰也沒有把誰比下去,造成梁子越來越大,可最多是互相看不順眼,也不至於生出嫉妒吧?
段飛白道:「你明知故問。」
「我怎麼明知故問了?」段飛羽不滿地道。
「因為我喜歡你,而你只和他好,我自然嫉妒他。越是嫉妒他,就越是想跟他比個高低,我想證明自己比他強,這樣或許你就會喜歡我了。」段飛白回道。
段飛羽目瞪口呆。
「你……你在胡說什麼啊?我們是姐弟!」段飛羽覺得這也太荒唐了。
「我們只是義父收養的孩子,又不是親姐弟,更何況……你也沒有比我大多少,最多只大一歲。」段飛白可沒有承認過他把段飛羽當姐姐。
「難怪……難怪你從小就不喊我姐姐。」段飛羽恍然大悟的樣子,「你……你從什麼時候對我有非分之想的?」
段飛羽覺得有些懊惱,她自詡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沒想到糊塗到連身邊的人喜歡她,她都看不出來。
「不知道。」段飛白道,「我說不出來是什麼時候,很早了吧,早到我也記不清了。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的。」
「我哪兒知道了?我怎麼會知道?我……你真是太討厭了,你為什麼要喜歡我?我們從小是對手,水火不容的,你……你幹嘛要喜歡我?」段飛羽簡直要崩潰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幾個義兄弟發生感情關係,她根本就沒把他們考慮在內。
對段飛葉是如此,對段飛白也同樣如此,而且她一直覺得段飛白的性子太彆扭,還不如段飛葉。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段飛白竟然會喜歡自己,還是男女之情。
「段飛白,你簡直瘋了!」段飛羽又大聲罵了一句。
段飛白道:「或許是我瘋了吧,可是喜歡你又沒錯,別人可以喜歡你,我也可以。」
「誰還喜歡我?江湖人都知道我段飛羽是蛇蠍美人,惹不得。他們至多是怕我,不了解我的人,也至多是看上我的美貌,誰真的喜歡我這樣的女人?」段飛羽不是自輕自賤,而是女子行走江湖,做的又是殺人的買賣,如果不夠狠不夠絕,那真是骨頭渣子都要被人啃沒了。
她拼盡全力才塑造了自己又強大又狠毒的名聲,可她也知道,這樣的名聲,只會讓人害怕,誰會把她當成普通女人去愛呢?
她從來不相信,誰會真的愛她。
她也只是利用自己的美貌和心機去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奢求遇到真愛。
段飛白卻篤定地道:「我就喜歡你,我喜歡你狠毒,喜歡你殺人不眨眼,可又不只是喜歡你這些,我喜歡你不服輸,喜歡你為了生存拼盡全力,喜歡你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因為我們不這樣拼盡全力,早就死了。」
段飛羽一副快要崩潰的樣子。
「你不要再說了,這些瘋話我就當沒聽過,你也當沒說過吧。」段飛羽只想逃避。
段飛白嘆了一口氣,道:「也好,畢竟我現在,再也沒有能力站在你身邊,更沒有能力說愛你了,可我依然希望你將來有一天,能遇到真心愛你的人,也希望他能夠好好照顧你,保護你。」
段飛羽心裡堵得厲害,終於受不了這種壓抑,跑了出去。
穆輕輕見她神色恍惚地走出來,很不解,問:「他跟你說了什麼?有說秋月的下落嗎?」
「沒有,你自己去問他吧,我先走了。」段飛羽神色倉惶地離開了,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收拾一下亂七八糟的心情。
她出賣了段飛白,讓他變成了現在這樣,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嚴厲的懲罰。
穆輕輕一臉錯愕,覺得段飛羽的臉色看起了不對勁,還以為段飛白怎麼刺激她了,忙走進去。
段飛白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坐在地上,並沒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