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悔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縱虎歸山是否正確，也許鳳輕揚有一天會成為大患。
可是晏無悔現在並不想殺了他，雖然他的故事可能是假的，但是自己和鳳輕揚並無仇怨，沒必要為了皇帝捉拿這個人。
至於壽王府會怎樣，和她就更沒有關係了。
晏無悔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寒潭的溫度可真是名不虛傳，她只站在岸邊就瑟瑟發抖。
她抱緊自己，蹲下來，才稍稍覺得暖和一些。
馬蹄聲漸漸接近了，晏無悔知道鳳九霄他們應該是來了。
這一刻，她卻並不想見到鳳九霄，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面目面對他，是感激他出手相救，還是質問他是否就是陷害慈安太后的幕後黑手。
晏無悔無法做出決定，她只能假裝暈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鳳九霄來的時候，便看到晏無悔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的樣子。
「小姐！」藍月跳下來，趕緊過去扶晏無悔，發現她還有氣，才鬆了一口氣。
「王爺，人沒事，只是昏了過去！」藍月回道。
鳳九霄淡淡點頭，觀察了一下四周，馬已經不見了，前面卻有馬蹄的印。
「朝那個方向追！」鳳九霄指著鳳輕揚逃走的方向命令道。
鳳輕書問：「又讓他給跑了？這小子簡直跟泥鰍一樣滑溜！」
「派人去追吧，本王要帶辰王妃回城了！」鳳九霄道。
鳳輕書問：「十七叔，難道您不打算追鳳輕揚了？」
「追不追得到是你們的事兒，要不是你的人無用，鳳輕揚根本逃不出百鬼林！」鳳九霄十分淡漠。
鳳輕書雖然不滿，但也不敢跟鳳九霄犟嘴。
「是，十七叔，我帶人接著追！」鳳輕書道。
鳳九霄翻身下馬，竟然當著眾人面，將晏無悔抱起來，放到了馬背上，然後再跨上馬，掉頭走人。
眾人都十分驚詫，因為大家都知道鳳九霄是個天生不愛和人親近的怪癖，竟然主動抱晏無悔，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可鳳九霄就像是沒發現眾人的表情似的，大大方方地騎馬原路返回，還特意控制了馬的速度，不讓馬背上趴著的晏無悔太顛簸。
晏無悔一直都清醒著，直到鳳九霄俯身將她從藍月懷裡抱起來之後，她才徹底懵了。
她完全僵硬了，腦子裡一群小人在打架，鬧哄哄的，讓她無法思考。
她被鳳九霄擁在懷裡，兩人之間的距離，第一次這麼貼近，她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的藥香。
晏無悔很想哭，她發現自己完全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單單就是這樣靠著他，她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心裡的小鹿不受控制地亂跳起來。
可是一想到鳳輕揚說的話，晏無悔又無比自責和慚愧，她怎麼能不顧慈安太后，對鳳九霄動心呢？
他說不定就是害死慈安太后的真兇，她應該替慈安太后報仇才對。
她可以輕易地要了他的命，卻完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晏無悔閉著眼睛，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感，恨不得自己真的暈過去也好。
「受傷了嗎？」鳳九霄問。
晏無悔身體僵直，他竟然知道自己沒有暈過去。
「你放走了鳳輕揚？」鳳九霄又問。
晏無悔知道裝不下去了，索性也就不裝了，睜開眼，卻看到鳳九霄的胸前有血跡。
「你受傷了？」晏無悔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鳳九霄低頭，道：「敵人的血！」
晏無悔懊惱地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幹嘛這麼多事，他受沒受傷，跟她有什麼關係？幹嘛這麼關心他？
鳳九霄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晏無悔沒好氣地問。
「受傷了嗎？為什麼放走鳳輕揚？」鳳九霄問。
因為和身後的人馬隔著一段距離，所以他們的對話，後面人聽不見，晏無悔也沒什麼顧忌。
「受傷了，他自己逃走的！」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鳳九霄道：「以你的本事，鳳輕揚沒有機會帶你到寒潭來，更沒有機會從你手裡逃走！」
他太篤定了，完全不相信晏無悔的話。
晏無悔很不滿，鼓著腮幫子，道：「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會武功，還是個年輕力壯的男人，我怎麼控制得了他？」
鳳九霄低頭看著她的臉，道：「你連一群大內侍衛都能殺死，他一個人能是你的對手？」
「什麼……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殺死過一群大內侍衛了？」晏無悔簡直莫名其妙。
鳳九霄道：「那晚在圍場，圍攻我們的不是鳳輕揚的人！」
晏無悔吃驚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問：「你是說，那是皇上的人？」
鳳九霄沒有回答，只是道：「為什麼放他走？」
「想放就放了，他一個人翻不出什麼浪花，何必讓他回去送死呢！」晏無悔一臉無所謂地道。
她在斟酌，要不要問鳳九霄慈安太后的事情。
他會說實話嗎？
他如果承認了，她又該怎麼面對他？
晏無悔舉棋不定，越發覺得煩躁。
「你的手是誰傷的？」鳳九霄問。
晏無悔看了一眼自己腫起來的手，道：「在黑甲衛被傷到的，不過好在只是砸了一下，不然要殘廢了！」
「曾無名對你動刑了？」鳳九霄眼神一冷。
晏無悔悶悶不樂地道：「差一點兒，不過後來他被人喊走了，就沒繼續刑訊！」
鳳九霄看她面色不好，問：「很疼？」
「嗯！」晏無悔硬生生因為這一句關切的話，而突然悲從中來，眼淚都控制不住了。
為什麼偏偏是鳳九霄呢？
本來她以為都是鳳之辰在利用她，結果鳳輕揚卻告訴她，背後可能是鳳九霄在策劃。
她怎麼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利用自己害別人都可以，但那個是慈安太后，是她最親愛的祖母啊。
這仇是不能不報的，否則她晏無悔豈不是太忘恩負義了。
鳳九霄看她在掉眼淚，微微皺眉，晏無悔一向不是個軟弱愛哭的女子。
鳳九霄嘆了一口氣，用袖子替她擦了擦眼淚。
晏無悔驚訝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傻愣愣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