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婆婆道:「星兒生了一種怪病,只要哪兒磕破了,就會流血不止,如果不是我的藥給她續命,可能她隨便一次小傷就會送了命,你夫君為了替她治好這個怪病,一直在尋找關鍵的一味藥。」
「他們是去尋藥了?那是什麼藥,很難找嗎?」穆輕輕問。
「據我所知,靈蛇島是找不到那種藥的,這藥生在海底的珊瑚礁上,可不好找著呢,而且那片海域還有吃人的魚,一般人可不敢過去。」葵婆婆道。
穆輕輕緊張地呼吸都跟著加重了,道:「他竟去了那麼危險的地方嗎?」
「去沒去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打算去的,只是去之前也要準備好堅固的船,一般的船經不起風浪,也經不起那大魚衝撞,可能他是想法兒弄船去了。」葵婆婆道。
穆輕輕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忽然問葵婆婆:「他對星兒也很好,對不對?」
「嗯,非常好。」葵婆婆如實回答,「可以說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我一般是不讓男人住在我這裡的,只是覺得他和一般無情無義的男人不一樣,才另眼相看。」
「他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別人對他好,他就會加倍回報。」穆輕輕道,只是這樣的好,是給另外一個女人的,便讓穆輕輕覺得難受極了。
「可如果對所有人都好,恐怕就不是優點了吧,尤其是對自己的妻子,實在是殘忍的事情,是不是?」葵婆婆似乎能明白穆輕輕的心思了。
穆輕輕眼睛微紅,忍住突然湧上心頭的酸澀,道:「星兒對他有恩,他想要報答也是應該的,我依然會忍不住難受,可理智上能理解。」
「真是個大度的女子,可如果你要挽回自己的夫君,不讓別人搶走他,可別那麼大度。」葵婆婆搖搖頭,不贊同穆輕輕的態度。
穆輕輕問:「我以為你是站在星兒那邊的,不是嗎?」
「我沒有站在誰那一邊,你們的事情,與我不相干,我不過是借個地方給你們住罷了。」葵婆婆表示自己一直是局外人。
穆輕輕沉沉嘆息,道:「我只是希望他離開星兒的時候,能沒有愧疚,我怕他沒盡力報恩,沒有完成他該做的事情,就算他願意跟我走,也會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惦記著自己對星兒的虧欠,如果他耿耿於懷,我便也會耿耿於懷,那兩個人之間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到最初了。」
「說的也有道理,可自從他對星兒有了承諾開始,你們之間恐怕就沒辦法回到最初了,鏡子有了裂縫,還是完整的鏡子嗎?」葵婆婆看著穆輕輕。
穆輕輕不知如何回答。
「就當我沒問過,你好好想清楚,如果沒有辦法接受任何裂縫,你就不該來這一趟,不如索性寫下和離書,徹底放棄。」葵婆婆擺擺手,又回屋子去了。
穆輕輕看著遠方的海平面,波濤滾滾,一如她此時的心情,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不斷翻騰的酸楚和憂懼,使得她有種想大喊大叫的衝動。
遠處,鳳輕揚和星兒正往回走著,他們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星兒似乎很開心,正圍著鳳輕揚歡快地笑著。
穆輕輕心裡一下就惱了,為什麼她愛的人,要和別的女人這樣親密?為什麼她不可以嫉妒,不可以憤怒,還要表示理解和原諒?
有一瞬間,穆輕輕想要衝過去,扯著鳳輕揚的衣領,朝他大喊一聲,甚至用力地打他一巴掌,好把他打清醒。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可是她沒有那麼做,走下樓的一瞬間,就是失去了那樣的勇氣,她怕自己那麼做,會將輕揚推得更遠。
所以她只是站在那裡,有種手足無措的茫然。
連鳳輕揚他們回來了,她都沒有挪動身體,只是盯著海面,像是看痴了一樣。
「輕輕?」鳳輕揚喊了一聲,他在老遠就看到了穆輕輕一動不動站在這裡,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便趕緊過來看她到底怎麼了。
穆輕輕下意識地回頭,卻不知道自己臉上掛著眼淚,雙眸里儘是悲傷。
「輕輕,你怎麼哭了?」鳳輕揚看到穆輕輕這個樣子,著實嚇到了,她看起來好悲傷好無助,叫人心疼。
穆輕輕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哭了。
「哦……沒事,一定是風把沙子吹進我的眼睛裡了。」穆輕輕揉了揉眼睛,想要揉去不存在的沙子,哪兒是眼睛裡進了沙子,是心裡進了刀子啊。
星兒看到穆輕輕這樣,又緊張地拉住了鳳輕揚,不讓鳳輕揚靠近穆輕輕,道:「輕揚,我腿有點疼,你能不能抱我上去?」
鳳輕揚皺眉,剛剛還蹦蹦跳跳的,怎麼這會兒就腿疼了?
就算再傻,鳳輕揚也覺察到,星兒是故意要在穆輕輕面前這樣做的,為的自然是刺激穆輕輕,好證明他更在乎她。
「腿疼的話,就先休息一下,不必急著上樓去,我有話要和輕輕說,不能送你上去。」鳳輕揚第一次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星兒。
他不是那種會被女人隨意控制的男人,尤其是當他覺得,女人的手段過於卑劣的時候。
星兒又驚又怒,問:「你不能先送我上去麼?就這麼短的路,你和她有什麼要說的?就這麼著急麼?」
「星兒!」鳳輕揚聲音微微沉了沉,眼神也變得嚴肅許多,「請你尊重一下我,也尊重一下輕輕,你是真的腿疼,還是只想在她面前表現你多麼受重視?」
「我……你怎麼能對我這麼凶?」星兒每次理虧,都會先把矛盾的焦點轉移,好像不管怎麼樣,都是她受了委屈,她沒有任何錯,都是別人的錯。
「輕揚,你先送她上去吧,我在這裡等你。」穆輕輕不想看著他們吵架,在這裡糾纏不清,她也的確需要和鳳輕揚單獨談一談了。
鳳輕揚這一次卻沒有妥協,道:「她的腿不疼,也不需要我送,我們到別處去說。」
說著,就硬生生從星兒的手臂中掙脫出來,不讓她拉著自己不放。
可是沒想到星兒竟然跌坐在地上,然後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