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對其他人揮揮手，道：「沒事了，沒事了，大家趕緊吃，休息夠了就要走了。」
雪女抱著穆輕輕不撒手，道：「是的，他瘋了，輕輕，你把他趕走！」
穆輕輕皺眉，覺察到有點不對，雪女的心跳……似乎有點急促，這不正常，因為雪女經常喜歡抱著自己，但是她從未有一次感覺到雪女的心跳這樣紊亂急促。
莫非……
穆輕輕有些驚訝，問：「為什麼要趕走他？」
「我不許他對我說那樣的話，不許！」雪女倔強地道，「他瘋了。」
「說喜歡你就瘋了？」穆輕輕有些好笑地問，「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很多男人都喜歡你，對你大獻殷勤。」
「沒有人說過喜歡我。」雪女忽然鬆開穆輕輕，眨巴著眼睛，眼裡有些慌亂之意。
「從來沒有嘛？」穆輕輕更覺得驚訝了，因為她和雪女在一起的時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雪女身上，她都被比的黯然失色。
但是穆輕輕並沒有覺得不舒服，因為雪女的容貌的確過於驚艷，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被這樣的美吸引住，更別提一般男人了。
可竟然從來沒有人對雪女告白過？
雪女認真地點頭，道：「沒有。」
「看來是因為你看著太不好親近了，哪怕有人對你心動，也沒人敢接近你，更別提對你表白心跡了！」
雪女迷茫地問：「對我心動？有人會對我心動嗎？沒有人喜歡我。」
「胡說，怎麼會沒有人喜歡你呢？」穆輕輕覺得雪女這話有點過了。
雪女道：「除了輕輕，沒有人喜歡我，我是聖女，他們都怕我，可沒有人喜歡我。」
秋月也疑惑不解，問：「為什麼他們怕你？」
「長老說，雪女是神明的女兒，擁有神力，所以不可與人親近，我小時候就只能和自己玩，別的孩子都不敢靠近我，他們怕我，就像我身上有可怕的東西一樣。」雪女低落地低下頭，神色黯然。
「後來我離開雪族，到處找你，遇到的人也都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就像看著怪物一樣。」雪女委屈地癟癟嘴，「只有輕輕，你的眼睛裡沒有那樣奇怪的東西，你看著我的時候，是歡喜的，你喜歡我。」
穆輕輕看到這樣委屈的雪女，忽然就心疼起來，摸摸她的臉，道：「你才不是什麼怪物，你這樣美好，你是仙女，他們看你，全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美貌的仙女。」
「不是的，他們怕我，雪女在族人眼裡，是神明，可在外面人眼裡，就是鬼怪。」雪女從來都是知道的，所以她討厭那些目光。
只有穆輕輕對她一直充滿憐惜和愛護，她把她當成不懂事的孩子，她護著自己，像護著自己的姐妹。
所以她才那麼喜歡穆輕輕，那麼願意和她在一起。
在穆輕輕面前，她不是神也不是怪，她只是一個任性又平凡的人。
第12章
穆輕輕看著雪女露出那種令人心疼的眼神，才明白，原來對於雪女而言，擁有這樣引人注目的外表，並不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若是你做個平凡的姑娘，也許比現在要好。」穆輕輕憐惜道。
雪女摸了一下自己的黑髮，道：「我喜歡這個顏色的頭髮，我喜歡我現在的樣子，淹沒於黑暗之中，沒有人能看到我，看到我，也不會露出驚奇的目光，我和你們都一樣。」
「頭髮是天生銀色嗎？」穆輕輕問，「我記得先皇后是黑髮。」
「都是銀色，從出生開始就是了，出了年長者之外，只有聖女一脈的女子，才是天生銀髮如雪，膚色也特別白，整個人和雪嶺的雪融為一體，就像是雪神的精魄凝聚起來的血脈，所以他們奉我們為神。」雪女第一次露出這樣惆悵而無助的樣子。
可見她從來也不想當什麼神，只是一出生就註定要背負這樣的命運，無法掙扎。
穆輕輕問：「如果有機會，你願意像皇后娘娘那樣，選擇離開雪嶺嗎？」
「我沒有機會了。」雪女搖頭，「聖女一脈，只剩我一個人了，若是皇后娘娘生了女兒，還可以送回雪族，可是她並沒有，除非有一天我生下下一任雪女，不過那也意味著我的生命到了盡頭，離開與否，都不重要了。」
「會死？」穆輕輕驚訝地看著雪女。
雪女忽然笑了，道：「人都會死的啊，雪女也不例外，有什麼奇怪的，好了……不說了。」
雪女似乎在逃避什麼話題。
穆輕輕卻敏銳地覺察到，她心裡埋藏著很多事兒，她一派天真的表面下，恐怕有著太多不能對人言的痛苦。
穆輕輕強烈地希望能夠將雪女從這種絕望之中拯救出來，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她不禁問雪女：「如果沒有聖女，雪族就會滅亡嗎？」
「啊？」雪女驚訝地看著穆輕輕。
「你們的族人世代隱居於雪嶺，整個雪族不過萬餘人，這樣一群人，需要的是神兵保護，不是聖女犧牲吧？」穆輕輕覺得這對雪女一脈來說，實在太不公平。
這根本不是幸運，而是一種詛咒。
世代都要被供上神壇，卻也被禁錮在那裡，其他人尚可選擇脫離雪族，只有聖女一脈，哪怕她們當中有人脫離了，代價也太過慘烈。
「是不公平！」
段飛葉過來了，聽到了穆輕輕的話，也表示贊同。
雪女一看到段飛葉，就下意識地往穆輕輕身後藏，警惕地瞪著他，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穆輕輕拍了拍雪女，對段飛葉道：「你嚇到她了！」
段飛葉看了一眼雪女，她躲在穆輕輕的身後，卻偷偷看他，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探究，好像他是什麼奇怪的生物似的。
段飛葉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難道他長得很奇怪嗎？
「你……你快走！」雪女發現他也在看自己，慌忙驅趕他。
段飛葉見她像個膽小的小倉鼠，躲在穆輕輕身後，覺得十分有趣，便死皮賴臉地道：「我不走，我就在這裡，這荒郊野外，又不屬於誰，我憑什麼要走？」
雪女看了一眼穆輕輕，道：「輕輕，你趕他走！」
「別鬧了，我們這可是要去無極宮，前面危險著呢，有段公子在，也多一個幫手。」穆輕輕忽然決定要幫一把段飛葉。
當然不是為了段飛葉，而是她想讓雪女獲得自由。
但在確定段飛葉對雪女是否真心之前，她也不能隨便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