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輕知道,小趙氏這不是什麼聰明的舉動,畢竟當初穆恆當眾和她脫離了父女關係,穆家的事情與她再無瓜葛。
至於穆辰的死,跟她就更沒有什麼關係了。
她沒有殺人,小趙氏憑什麼賴上她?
如果她能指控她殺人,早就可以告到大理寺去了,就算趙貴妃和太子如今失勢了,可只要他們證據確鑿,皇帝也無法包庇任何人。
穆輕輕知道,小趙氏只是懷疑穆辰的死和她有關,而穆辰一死,小趙氏也就徹底豁出去了,她想把穆輕輕也一併拉下水。
縱然穆輕輕死不了,也要讓她背負上逼死繼母的罪名。
因為不管穆恆是否認她這個女兒,在外人眼裡,穆輕輕依然是穆家的女兒,小趙氏也依然是她的繼母。
如果今日小趙氏死於公主府門前,穆輕輕肯定脫不了干係,必然會被千夫所指。
外面的哭鬧聲越來越大。
「穆輕輕,你給我出來,你怎麼躲在家裡不出來?你不是要逼死我們穆家所有人嗎?我今兒就來滿足你的心愿,我的女兒被你害死了,我的兒子也被你害死了,如今我這條命也豁出去了,你仗著陛下的恩寵,秦王的勢大,就往死里逼迫我們,你這個冷血無情的丫頭,你不配做人!」
小趙氏聲淚俱下,把穆輕輕罵的狗血淋頭。
「世上怎麼有你這麼惡毒的丫頭,你瘋了十年,我們就養了你十年,你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簡直豬狗不如!」
「仙兒和辰兒雖然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妹,但他們也是你的親人啊,血濃於水,你於心何忍?」
「我這個白髮人送黑髮人,我也沒什麼活頭了,今兒我也將這老命送給你,你出來,我要你親眼看著我死,你不就是要我們都死絕了才開心嗎?」
路人聽了這些話,紛紛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無不稱奇。
穆家在天都也是赫赫有名了,尤其是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兒,哪一樣似乎都脫離不了穆家的影子。
如今穆家這位夫人帶著兒子的屍體來公主府大鬧,這場好戲怎麼能錯過?
老百姓無聊的日子,哪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公主府門前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都是好事者前來圍觀。
「街坊們,我的命好苦啊,都說繼母惡毒,可誰又知道繼母難為呢?我拼了性命替穆家生下這一雙兒女,幾乎半條命都去了,身子一直孱弱,照顧兒女多麼辛苦?可我依然憐憫穆輕輕生母早亡,對她不說多麼關愛,也從不少了她吃穿,照顧一個傻子十年,多少繼母能夠毫無怨言的?」
「難不成就因為偶爾照顧不周,讓她受了一些委屈,就活該被她記恨,甚至要忍受她的報復嗎?」
「好,要報復也可以,你衝著我來啊,你對我的孩子們下手,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你可知道,一個母親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是多麼痛苦的事情?我寧願你殺了我啊!」
小趙氏捶胸頓足,撕心裂肺的樣子,像個瘋婆子。
可她這一番哭訴依然很有效果,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都紛紛對她表示同情和理解,有那膽子大的,開始指著公主府謾罵起來。
「沒想到這柔柔弱弱的公主,竟然是個毒婦!」
「裝柔弱唄,我早就說這個公主不簡單,沒當成太子妃,一轉眼就讓皇上收了她當義女,還封了公主,後來又搭上了秦王,如今你看秦王,多風光啊,說不準要被封太子了呢!」
「哎……最毒婦人心哦,穆家養了個白眼狼啊,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然還對自己的弟妹下毒手。」
「沒辦法,人家後台硬啊,皇帝偏袒她,秦王護著她,殺人也不犯法,太子妃死了這麼久了,也沒見陛下懲罰那雪女和長樂公主啊!」
「太可恨了,這種女人就該千刀萬剮,浸豬籠!」
「對,什麼玩意兒,她要不死,天理難容!」
更有生活不順,氣不平的市井潑婦,直接朝著公主府扔石頭了。
小趙氏見自己已經得到了大部分的支持,越發猖狂起來。
「穆輕輕,你有本事就出來,你躲在裡面算什麼?天理昭昭,你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輩子!」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還我兒命來!」
公主府的侍衛們只能手拿兵器,牢牢守著公主府的門,可是面對這些頭腦發熱的百姓,他們也覺得心裡發虛。
要是真有那不怕死的衝過來,他們該怎麼辦?要殺一儆百嗎?
就在公主府的侍衛們無計可施的時候,鐵鷹帶著秦王府的人馬趕到,身後還跟著從順天府借來的官兵。
「讓開……都讓開,你們這是聚眾鬧事,這裡是公主府,誰也不許在這裡圍著,都散了吧!」
順天府的兵頭大聲喊著,想要將圍觀的百姓給驅逐走。
「大家看啊,這公主果然本事大呢,還能請得動官兵來給她撐腰,仗勢欺人啊!」
不知誰喊了一聲,於是原本還萌生退意的百姓也都站住了不動。
「憑什麼要我們走,官差了不起啊,就知道欺負老百姓,怎麼不去抓那個殺了人的公主啊?」
「就是,要抓就去抓殺人犯啊,欺負老百姓算什麼本事,大傢伙都不要怕,今兒我們就站這兒了,看看那穆夫人多可憐啊,一雙兒女都叫人害死了,誰家沒有個孩子,咱不能退,咱得給這個穆夫人撐場子!」
「對,不能退,除非今兒那公主以死謝罪!」
「對,讓她以死謝罪!」
鐵鷹發現了,事情並不簡單,小趙氏已經在百姓中安排了自己的人,他們故意煽動百姓的憤怒情緒。
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動手,要是來硬的,只會激怒這些百姓,到時候必然是一場群體性的暴動事件,鐵鷹也負不起責任。
偏巧這個時候容初又進宮去了,沒人能夠鎮得住場子。
要不是順天府的府尹和秦王府一向關係不錯,根本不可能安排人手來幫忙維持秩序。
可是與圍觀人數相比,這點兒人手肯定不夠用。
老百姓還不能隨便打,不然就中了敵人的奸計了。
這一招不僅是用來對付穆輕輕的,更是來對付秦王的,畢竟穆輕輕和秦王是一體。
打了百姓,就會失去民心,陛下再怎麼袒護秦王,也不得不降罪以安民心。
那太子就會趁機反撲,重新回到朝堂上,接下來要扳回頹勢,簡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