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寒而慄的現實

  送走了孤門一輝,松永要一郎雙手十指交叉緊扣放在桌面上。

  這個戴著眼鏡的儒雅老人,正是TLT關東支部的最高長官。

  與TLT關東支部其他高官不同,他沒有任何的利慾薰心,是TLT關東支部所有人里理智到極點的存在。

  TLT關東支部的高官,大多有錢有勢,很多都來自於財團和政要,TLT關東支部的各種行動都需要這些人,在不觸碰到松永要一郎設下的底線前,他會縱容這些人。

  可一旦有腦子不夠醒悟的,松永要一郎也準備了另外的部隊。

  「獵首鳥部隊,有一天,即使是我墮落了,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砍下我的頭顱。」松永要一郎喃喃自語著。

  接著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在打電話的同時,他盯著一個電腦屏幕,屏幕上,是奈克瑟斯和巨型異生獸一同消失在美塔領域的畫面。

  夜襲隊原地待命著,松永要一郎全程監聽著預知者對夜襲隊的命令。

  電話很快撥通了,松永要一郎很直白的道:「我希望,明天的這一刻之前,埼玉縣的議員碓茅子,被處理掉。」

  接聽電話的,是TLT關東支部的一名高官,說是高官,其實沒他們什麼事,掛個職位而已。

  整個TLT關東支部,由科研部門,醫療部門,行動部隊夜襲隊,清理部隊,記憶警察部門,戰機維護部門,基地常駐部隊,保護預知者以及來訪者特殊警衛,基地維護人員等九個大部門組成。

  其中人數最少的看起來是夜襲隊,可實際上,幾乎所有部門都是夜襲隊的後勤。

  至於預知者特殊警衛,負責照顧預知者的生活,還有來訪者的營養液調控——來訪者失去了身體,在地球化身小水母的模樣。

  預知者這種天才,其實是超能力者,是僅有的能和化為水母的來訪者溝通交流的人。

  「我明白了。」電話那頭的高官聽到松永要一郎的話,很快放棄了自己那顆手中不擇手段也並不是很重要的棋子。

  在很多人眼中,難以對抗的碓茅子,下場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被決定了。

  松永要一郎將身前桌面上一大摞來自於TLT關東支部幾個部門對碓茅子的請求處理文件交給助手,讓助手拿去文件粉碎機。

  「已經得出奈克瑟斯奧特曼的能量總數了。」松永要一郎看著電腦屏幕。

  畫面中,美塔領域正在崩潰,所有金色界層都在剝離。

  美塔領域,是現實世界盃光褶曲了相位而誕生的一個空間,一旦失去奈克瑟斯的能量維護,就會立刻崩潰。

  松永要一郎,很久以前,一直在新宿,直到TLT關東支部的建立,他才來到這裡擔任最高長官。

  新宿,從第一任奈克瑟斯適能者的大戰結束後,至今仍然處於封鎖狀態。

  因為,新宿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場發生在城市內部,被很多人類同時目睹的一場戰鬥。

  那隻異生獸是第一隻公然現世的異生獸,也最強大,不僅能夠吸收人類的恐懼,還能掠奪其他生命的基因不斷進化自己。

  第一任適能者好不容易擊敗了那隻異生獸,卻也因為消耗太大從此失去了變身能力,或許可以強行變身,但會意味著死亡。

  新宿異生獸事件的影響,導致整個城市恐懼無止境,淪為了異生獸的力量源泉。

  整個城市被封鎖,人們被清除記憶後從那裡遷移出來,防止他們觸景生情,記憶復甦。

  這就是為什麼TLT一直避免巨型異生獸出現在城市地區的原因。

  不僅僅是因為破壞城市,更有擔心恐懼擴散增生黑暗力量的原因。

  電腦屏幕上的畫面里,美塔領域當著夜襲隊眾人的面徹底崩潰了,奈克瑟斯狼狽不堪,甚至直不起身來。

  「巨人敗了?」夜襲隊四人愣住了。

  有雪利奧特曼那神之天使的表現,所有人都覺得,光之巨人,也就是奧特曼,是強大且不敗的。

  他們站的位置太低太矮,看不到巨人肩膀背負的是什麼。

  此刻,變身為奈克瑟斯的姬失准感覺世界在遠離自己,無窮的疲憊,仿佛心跳越來越快般的崩潰感,讓他想要竭力站起來對抗異生獸卻不能。

  生命在被抽離著,直到他再也無法堅持,被進化信賴者強行解除了變身。

  銀灰色巨人倒下瞬間,巨型異生獸的目標只剩下的夜襲隊。

  夜襲隊終究也只是人類,當銀灰色巨人倒下時,他們難免恐懼,而擁有對異生獸免疫因子之人的恐懼,於異生獸而言,太美味了。

  可怕的吸引力,讓巨型異生獸向夜襲隊前進。

  「他為什麼都撐不了一分鐘?」一邊往後逃,西條凪一邊指責。

  他們本以為銀白色巨人會勝利,沒想到此刻要返回去乘坐切斯特戰機來消滅巨型異生獸。

  人類這種自私的生物,從來只會無比嚴苛要求別人,至於自己,他們總會體諒自己。

  「開始疏散城市中的居民,找個合適的理由。」預知者一隻手敲擊鍵盤,開始解析美塔領域的數據,一邊吩咐著記憶警察部門。

  就連警視廳的人也出隊,被迫加入這個行列,真相為何他們也不知道,完全就是服從上峰命令。

  「啊,孤門這個混蛋,是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嗎,為什麼電話都打不通!」警視廳搜救隊的隊長撥打孤門一輝的電話,讓他來加班,卻全然沒有半點回應。

  小半個城市的人被緊急疏散的同時,恐懼多少滋生了些。

  夜襲隊的後撤,明顯比不上巨型異生獸的前進速度。

  石堀光彥道:「我們分成兩隊行動。」

  他獨自一人衝進一條旁路,看上去似乎慌慌張張無比恐懼。

  其他三人沉默了一下,向另一條路逃走。

  巨型異生獸看著分開的獵物,愣在原地足足十秒後,才向石堀光彥追去,理由很簡單,追殺落單的獵物成功率更高。

  使用機炮還擊只會造成可怕的爆炸,這是讓夜襲隊投鼠忌器的原因。

  石堀光彥衝進一條小巷,腳步逐漸放慢的下來。

  「演戲偶爾也有點累。」他自語著。

  正在這時,趁著小半個城市撤離,剛從一家便利店搶了很多現金的三個暴走族,從這條小巷準備去另一家超市砸門搶錢。

  他們看到了石堀光彥,閒得無聊,也嫌自己活得太久的暴走族上前,推搡著石堀光彥:「喂,大叔,你家小孩沒教過你不要走偏僻的夜路嗎?」

  拿著用來砸碎玻璃門的不鏽鋼棒球棍的暴走族拖著武器,他繞著石堀光彥轉了一圈道:「問你話不知道回答嗎?」

  他拖甩這重量驚人的棒球棍,想要砸死這個身穿黑藍制服,帶著一挺機炮看上去在搞奇怪Cos的男人,用以發泄自己的壓力,宣洩自己的醜陋破壞欲望。

  然而他們三個挑錯對手。

  石堀光彥硬生生挨了一棒球棍,他體表出現黑紅色的膜壁,那能打死一個成年人的全力一擊,對他完全沒有半點效果。

  這於1991年在美國科羅多拉州,屠殺了整個研究所,當著西條凪的面虐殺了她母親,斬首了她父親。

  接著在西條凪心中種下黑暗種子,偽造身份來到TLT日本關東支部成為夜襲隊一員,搶在光之前選中溝呂木真也,將其化為黑暗力量承載者,給予溝呂木真也變身黑暗梅菲斯特能力的幕後黑手。

  一直以來都在讓可能的適能者們墮落,讓他們心中充滿黑暗。

  這樣的幕後黑手,會容忍幾個螻蟻,對自己襲擊嗎?

  並沒有動用機炮,石堀光彥的身側直接浮現出幾個充滿黑暗與風暴的漩渦。

  幾隻異生獸從中飛出,一個接一個的撲向這三名暴走族。

  鋒利的口器咀嚼,開始活吃這三個人。

  「真是美妙。」石堀光彥享受的看著三個人渣被活吃,聽著他們的哀嚎聲,黑暗力量源源不絕湧入石堀光彥體內。

  巨型異生獸看到這一幕,終於認出了石堀光彥的真身,嚇得扭頭迅速逃走,說到底,它們只是石堀光彥寵物一樣的地位。

  石堀光彥恢復了原樣,繼續裝出那副夜襲隊的好隊員模樣,去找和倉英輔等人匯合。

  四人重回切斯特戰機後,另外三人才發現巨型異生獸已經不見了。

  「夜襲隊,收隊!」和倉英輔無奈下令。

  而剛才奈克瑟斯消失的山林中。

  能量耗盡仍然強行與巨型異生獸戰鬥了一分鐘的姬失准在充滿草葉的地面上爬行,鋒利的茅草割傷了他的臉。

  在美塔領域中的一分鐘戰鬥里,他受傷了,解除變身後,傷勢回饋到了人類之軀上。

  他撩起灰色體桖衫,只見腹部全是淤青,還骨折了兩根。

  這還只是明顯的傷勢,他呼吸不暢,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生命被抽走作為維持戰鬥的力量,對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太痛苦。

  然而他從始至終沒有恐懼,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被巨型異生獸注意到的原因。

  就在姬失准無比痛苦之時,進化信賴者開始閃爍,接著從姬失準的手裡飛了出來。

  進化信賴者中,一片光之羽毛飛出,開始灑落光芒,為姬失准補充生命,恢復傷勢。

  巨型異生獸的思想主體,是那隻最狡猾的異生獸,其當然不可能放過奈克瑟斯,哪怕姬失准沒有恐懼之心。

  說到底,是這片光之羽毛的效果,讓巨型異生獸根本沒發現姬失准。

  生命得到補充,姬失准倒頭就睡,星夜燦爛,光之羽毛很快飛回了進化信賴者中。

  姬失准睡得很香,適能者體質讓他不用擔心著涼。

  清晨陽光灑落下來時,他終於睡醒,將進化信賴者好好收好,爬了起來,若無其事的向著前方走去……

  南大野警察署的清晨。

  「啊!孤門你這個混蛋!我給你打了八個電話,在人們需要我們警察的時候,需要搜救隊的時候,你小子居然敢不接電話。」

  搜救隊隊長步步緊逼,將孤門一輝逼入角落。

  孤門一輝還不敢把自己昨夜的遭遇說出來。

  作為搜救隊的巡查,孤門一輝可以下班和休息,但是必須全天二十四小時手機開機,以防止有突發事件發生。

  「哼!這也是最後一次罵你了。」搜救隊隊長將一張調令文件摔在孤門一輝懷裡,離開了。

  孤門一輝這才拿著那張調令文件,根據指示,來到南大野警察署的待客廳。

  敲門後,孤門得到「請進」回復,推門而入,看到了昨夜那個熟悉的老人。

  「你好,孤門隊員,認識一下,我是松永要一郎,你現在的最高長官。」松永要一郎伸出手,和孤門一輝握手。

  接著他拿出一個鋼筆一樣的裝置,對著孤門一輝輕輕一按,裝置上的一個小屏幕,在十秒內快速閃過非常多的畫面。

  這當然不是記憶警察的清除器,而是TLT全世界夜襲隊常識覆蓋裝置,可以瞬間將關於TLT、異生獸和夜襲隊的概念,進行一個快速畫面暗示。

  花了好幾分鐘了才消化了這些畫面的孤門一輝,終於了解了,自己將被調到的位置有多重要。

  「這是分配給你的貝雷格,是很有用的東西,你應該會使用它了才對,記得,關於TLT和夜襲隊,要儘量保密,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松永要一郎放下夜襲隊才有資格使用的貝雷格,之後離開了。

  關於TLT關東支部基地的坐標信息,已經錄入了貝雷格中。

  孤門一輝拿起貝雷格,捏緊了拳頭。

  記憶警察部門二處。

  再度被清理了記憶的夜山言黎,從沉睡中醒來。

  他做了噩夢,夢到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夢寐以求的生活,再次毀滅了。

  跟拉麵攤老闆相處的日子,衣食無憂,可以不用再盜竊,可以努力生活下去。

  可是他夢到了碓茅子那看上去慈眉善目其實無比醜惡醜陋的臉貼著他,告訴他。

  你這樣骯髒低賤的東西,從一開始,就不該被生下來,為光明的世界添堵!

  內心的黑暗仿佛要吞噬掉夜山言黎一般,他滿頭大汗,無法平復呼吸。

  「做噩夢了吧。」拉麵攤老闆在隔壁病床,哈哈笑道。

  他說:「說起來,在因為不知什麼原因,必須搬離新宿,離開了女兒和妻子的那段時間裡,我也常常做噩夢呢。

  只有拉麵還是新宿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