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翎寒似乎是沒想到鳳舞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一雙眸子深沉如墨,卻漸漸染上了悲痛的色彩。
「母后,您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兒臣好嗎?」
他問。
聲音幽幽。
「當然,你是本宮唯一的兒子,本宮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在你的身上。」
鳳舞道。
帝翎寒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是真的冷嘲,只聽他道。
「全部心血?您打著為兒臣好的名義,逼迫兒臣做一切兒臣討厭的事情,這叫為兒臣好嗎?您看好的太子妃暮家成音與沐家長子已經定了親,您可知道?你是想要兒臣奪臣子之妻嗎?」
鳳舞一愣,她之前得到的消息是暮成音跟沐玄燁想看過,楚若蘭還到她的跟前提過這個事兒,沒想到竟然已經定親了?
她本是為了一下沐家安顏,沒想倒是碰了個軟釘子。
鳳舞面色不變,隨後開口,「那就仲家女兒,大學士家的小姐,也是文武雙全,適合太子妃之位。」
「仲家不行,還有姜太傅女兒,大周京都未婚的大家小姐很多,你看上哪家貴女,母后便讓你的父皇賜婚。」
鳳舞一臉冷傲的開口。
「母后,您到底把兒臣當做什麼了?」
帝翎寒開口。
他的聲音,面容依舊是平靜的,冷漠的。
可是花顏卻好像透過平靜的面容看到了他內心深深的悲戚。
他是太子,可卻是連自己的喜好都主宰不了。
這樣一個強勢的母后。
花顏的眉頭深深的擰起,她忽然想到最初認識帝翎寒的時候,他說,跟她在一起,覺得溫暖。
他總是一雙低沉的眼,冷淡又冷漠的看著這個世界,卻在將目光落在沐家人身上的時候,帶著一絲艷羨。
他羨慕的是,別人家的溫暖。
聽到帝翎寒的反問,鳳舞冷聲道,「你是母后的兒子,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鳳舞道。
話音一落,卻聽帝翎寒一聲輕笑,「為了兒臣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吧。」
聲音不大,依舊低沉,透著嘲弄,但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你說什麼?」
鳳舞一雙眼瞬間怒火蒸騰。
可帝翎寒卻好像看不見,「兒臣說,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面子,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為了自己難以啟齒的……」
——啪。
一巴掌,清脆無比的響起,狠狠的甩在帝翎寒的臉上。
她喘著氣,氣的胸口上下起伏。
「帝翎寒。」
花顏擰眉,輕喊了一聲,語氣難言擔憂和心疼。
他白玉般的臉上,巴掌印明顯,可見皇后鳳舞用了多大的力氣。
「沒事。」
帝翎寒臉上無悲無痛,只有平靜。
「母后,若是沒打夠,還有這邊臉。」
帝翎寒開口。
鳳舞瞳孔一縮,手臂再次揚起,對著帝翎寒另一邊臉就揮了上去。
「夠了。」
花顏終於出聲,一把攔住鳳舞的手臂。
她本來不想出聲的。
因為她一旦出聲,更會加重母子二人的矛盾。
但此時看到皇后鳳舞動手,花顏終於是沒忍住。
她心裡對帝翎寒的心疼幾乎盛放不住。
「大膽。」
見花顏竟然對她出手,皇后面色一變,一聲厲呵。
花顏隨即鬆了手。
「沐安顏,你好大的膽子,你信不信本宮殺了你。」
皇后看著自己手腕上被花顏剛剛一抓握出來的手印,厲聲呵道。
「皇后娘娘,抱歉冒犯到您,民女情急之下出手,只是不希望皇后娘娘後悔。您既然口口聲聲的說是為太子殿下好,又怎能隨便對他出手,您這樣只會將他推的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他是本宮的兒子,本宮如何教兒子,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花顏看著這位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模樣,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
這就是帝翎寒的母后,,霸道,高高在上,掌控一切。
「顏兒,我們走。」
這個時候,帝翎寒開口,他拉著花顏的手就要走,似是一刻鐘都待不下去了。
這就是他的母后,生他養他的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可是在母后眼中,他只是一個傀儡吧。
心越寒,整個人就越冷。
他手中握著的,才是他唯一的溫暖。
「站住,本宮讓你們走了嗎?太子,你這是什麼態度?」
鳳舞大怒。
帝翎寒卻是抿著唇,「母后,兒臣先告退了。」
帝翎寒也沒有待下去,牽著花顏的手轉身就走。
「皇后娘娘,民女告退。」
臨走之際,花顏還是打了招呼,畢竟這位是皇后娘娘啊。
帝翎寒拉著花顏頭也不回的離開,走出很遠,花顏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皇后,卻只見她仍站在原地,鳳袍上的火鳳似要飛舞九天,即使遠遠的看著,都能感受到這位皇后的眼神是多麼的銳利。
完了,皇后鳳舞絕對是嫉恨上她了。
花顏頭都大了。
但一旁帝翎寒始終沒有說話,垂著眼睛,濃長的睫毛垂下來,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帝翎寒,你還好嗎?」
花顏擔憂出聲。
他之前走的很快,現在速度慢下來,真箇人都有些頹,被一種壓抑沉悶的情緒籠罩著。
「沒事。」
他搖頭,便只有兩個字,便不開口了。
帝翎寒一直就是這種人,有什麼話都是壓抑在心裡,不會隨便說出來,這樣的人心思重。
「帝翎寒,你別難過。」
忽的,花顏停下來,開口。
御花園,牡丹盛開,花香撲鼻,這個季節,竟還有兩隻蝴蝶在翩翩飛舞。
「我沒難過,已經習慣了,顏兒,抱歉,讓你受委屈了,是我沒處理好。」
帝翎寒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心裡亦是疼惜。
是他大意了,杜嬤嬤那邊有什麼事情都會及時通知他,卻沒想到母后竟然會以父皇的名義邀請顏兒進宮,他聽到消息便已經及時趕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匆匆趕過來,看到的便是母后想要動手打他的小姑娘,而且口氣不善,說出的話都是句句戳心。
他的小姑娘都沒有反擊,生生受著。
花小顏是個什麼性格,他自是了解,可今日小姑娘隱忍頗多,心中明白,是因為他。
因為那個人是自己的母后。
她不想讓自己難做。
「帝翎寒,我害的你跟你的母后反目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