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清冷淡漠,卻嚇的柳心瑤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
她驀地抬頭,便對上太子殿下淡漠的沒有溫度的雙眼。
心裡咯噔一下,額頭上瞬間冷汗淋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整個人控制不住的抖了一抖。
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太可怕了。
「你剛才說的什麼?現在可以再說一遍了。」
帝翎寒開口。
柳心瑤嚇的腿肚子都顫,她又不傻,這會兒怎麼看不出來,這位太子殿下壓根就不想聽她說話,他剛才對沐傲天和沐安顏的態度她看著冷淡,卻大著膽子狀告了一下,卻哪知會得了這樣一番話。
現在讓她再說一遍?
她哪裡還敢?
低著頭,眼睛都不敢亂瞟。
太子的威壓在這一刻湧出,讓她驚懼的渾身顫抖。
也是這會兒,她的腦袋終於清醒了,也反應過來她自己幹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她這一鬧,不僅得罪了沐傲天和沐安顏,更是讓太子殿下沒個好印象了,她的女兒怕是真的不能嫁給太子殿下做側妃了。
柳心瑤這會兒好生後悔。
花顏在一旁看得心裡真是特別感嘆,她剛才那般嚇唬這位二嬸,都沒讓她老實,可帝翎寒只三言兩語就嚇得柳心瑤都快成個鵪鶉了。
「嗯?不說嗎?」
帝翎寒開口,那聲音淡淡的打在柳心瑤的心上,讓柳心瑤頭不敢抬起,她後悔了,後悔了這麼衝動。
「太子殿下,民婦剛才什麼也沒說,民婦得了失心瘋了,請……還請殿下饒命。」
柳心瑤整個人伏跪在地上,身軀顫抖。
帝翎寒的眼中是一片冷意,但是此時他卻沒有再開口了,而是轉頭看了一眼沐傲天,這是沐家家事,他這是在徵求沐傲天處理方式。
這一細微的動作落在花顏的眼中,她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這邊沐傲天輕嘆了一口氣,今日這臉算是在太子殿下面前丟盡了。
「柳氏,你今日這般冒失,衝撞了太子殿下,此事甚是嚴重,但念在你是初犯,加之太子殿下不與你計較,你趕緊退下吧。」
沐傲天擺了擺手,一臉話都懶得說的樣子。
一聲柳氏,讓柳心瑤心中無比酸澀,眼眶頓時就紅了,這會兒真真不是假裝的,就覺得委屈難受,想著平日裡沐傲天雖然也是避著她,但總歸還是喊她一聲二弟妹,看在他那二弟的面子上,不曾給她難堪,可如今一聲柳氏,卻是一副劃清界限的口氣,讓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刷的一下落下來。
「民婦告退。」
柳心瑤捂著臉,哭著跑出了涼亭。
等瞧不見柳心瑤的影子了,沐傲天才尷尬的開口,「讓太子殿下看笑話了。」
帝翎寒搖了搖頭,沒說話,而且看他臉上也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爹,你去忙吧,我帶太子殿下走走。」
這時,花顏忽然開口。
沐傲天也知道太子殿下有事要跟自家女兒說話,便也沒有多留,點了點頭,「殿下,那老臣便先告退了,老臣剛想起來約了人談事。」
「沐將軍儘管去忙。」
帝翎寒道。
沐傲天行了一禮這才告退。
臨退下去之際還衝著花顏使了個眼色,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好好招待太子殿下。
「嗯嗯嗯,爹爹快去忙吧。」
花顏點點頭,可乖巧的樣子,衝著沐傲天擺擺手。
沐傲天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但是心裡卻是有點怪怪的感覺,讓自家寶貝女兒單獨跟太子殿下相處,他這個當爹的怎麼就這麼不放心呢?
……
沐傲天離開了之後,這涼亭之中就剩下帝翎寒和花顏兩個人,帝翎寒沒開口,倒是花顏率先打破了沉默,「身體怎麼樣?」
「還好。」
花顏,「……!」
「元寶呢?」
花顏又問。
「在藥屋熬藥。」
「哦。」
兩人一波兒尬聊。
花顏發現她跟帝翎寒之間還是適合你懟我一句,我懟你十句,這突然心平氣和下來,怎麼天都不知道怎麼聊了呢?
帝翎寒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麼,他就是覺得就這麼跟沐安顏站在一起吹吹風,心裡便也很寧靜。
「那個你要跟我說什麼?」
花顏還是沒忍住的出聲問道。
帝翎寒抬起頭看向花顏,眸光清淡,卻透著一絲瀲灩,不似往日裡那般冷淡。
花顏心裡怪怪的,偷偷的去看一眼帝翎寒,總覺得這傢伙有點中邪的意思。
「下去走走吧。」
帝翎寒忽的開口道。
花顏看了一眼涼亭,是有點兒狼藉,四張椅子還是完好無損的,但是桌子已經碎裂一地,確實是有礙觀瞻,便點了點頭,跟帝翎寒一起下了涼亭,兩個人溜達著往前面走。
「沐安顏,抱歉。」
風吹的很緩和,兩個人走了只一小會兒,帝翎寒突然開口道,他嗓音沙啞,聲音有些低沉,這五個字倒是讓花顏一愣,站在了原地。
她停下,帝翎寒也停了下來。
帝翎寒很高,若是按照現在的身高丈量,應是在一米八三左右,而花顏也就一米六五。
此時兩人停在一座假山旁邊,右邊是淳淳流水和滿園牡丹,花香撲鼻,蜂蝶飛舞,花顏卻突聽帝翎寒跟她道歉。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跟她道歉?這是為哪般?
花顏抿了抿唇,「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花顏問他。
帝翎寒看著她,眼中情緒有些複雜,在她良久的注視下又開口道,「沐安顏,四年前的事情,本宮欠你一句道歉。」
花顏的目光一怔,心底里某個地方似是疼痛了一下。
這疼不是為她,是為了那個叫沐安顏的女子。
沐安顏已經死了,欠了她的人何其多?但是應該不包括帝翎寒吧……
沐安顏之死,似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推動,但如今的花顏,想來想去,這雙手都不包括帝翎寒,畢竟當初沐安顏與之訂婚,卻因為心中有人,還書信一封請求帝翎寒退婚呢。
「帝翎寒,你不用說抱歉,我想沐安顏應該從未怪過你。」
花顏開口道。
她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位置分析的這件事,說的這話。
帝翎寒聽到花顏的話,心臟卻好像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捏緊,從未怪過他嗎?她被逼著離家出走,受盡磨難,甚至被人從冰雪之崖打落懸崖,生死一線,可眼前這個女人卻說從未怪過他……
北冥夜將她拍下懸崖,她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而他,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她卻說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