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陛下,你過了

  第45章 陛下,你過了

  烈日驕陽,水汽升騰。

  一場暴雨過後的京城,陷入了難言的肅殺當中。

  靠近皇宮的永濟河水那一段,已經被官府封鎖。

  無數悲切慟哭著,只想要尋回自己孩子屍骨的普通人。

  被衙役驅趕,毆打。

  有為人正直的官員心中不忍。

  冒著天大的風險,上書請求徹查此事。

  然而,沒過多久。

  這位官員,就因病暴斃家中。

  同時,宮中還傳出皇帝口諭。

  禁止一切人再度討論此事,如有發現,格殺勿論!

  並且向外宣布官府的調查結果。

  永濟河中的孩童屍骨,都是在玩耍中無意掉入河中溺亡。

  什麼綁架、殺戮的事情,都是子虛烏有。

  官府飛速結案,給這樁轟動一時的案件蓋棺定論。

  不過。

  天下悠悠,難堵眾人之口。

  無數受害者家屬,大呼不公,力求追究。

  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也到處都在議論此事。

  但是,迎接他們的。

  卻是宮廷秘衛的抓捕,以及血腥殺戮。

  一時間,整個京城人人自危。

  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陰雲。

  籠罩在無數人的頭頂上空。

  垂象樓。

  一向神色淡然如水,不為外物所動的自然。

  此時,面色上也隱約的交雜著一抹愁容。

  「咚、咚、咚。」

  輕輕敲響敞開的木門。🐉💎 ❻➈𝕊ĦU᙭.¢𝔬ᗰ ♛👻

  她向背對著她,凝視著窗外迷濛宮闕所在之地的李真。

  聲微,有些不敢打擾的說道:

  「道長,辰公公和田道長在外面等候了許久,想要見您。」

  「這已經是最近幾天,他們第三次登門了。」

  「不見。」

  未見李真回頭。

  甚至,他盤坐的身軀動都未動。

  只有一道冰冷,帶著些疏離的話語傳來。

  「好。」

  自然臉上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情。

  同樣沒有多問,轉身下樓。

  垂象樓外。

  辰公公與田道人束手而立。

  兩人面色沉重,一言不發。

  氣氛,有些莫名的凝滯。

  「辰公公、田道長,讓二位久等了,但是」

  「還是要說一聲抱歉,道長並不想見您二位。」

  自然手捏道印,對著身前二人做禮。

  旋而,仿佛怕兩人依舊糾纏不休。

  冷淡的臉上閃過一抹淺淺的厭惡,繼續說道:

  「道長還是之前的那些話。」

  「他知道您二位的來意,但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藏書守。」

  「像他這樣的人,整個大周還有許多許多。」

  「他的職責,只是看管好這一屋子的藏書,不讓它腐朽發霉。」

  「不過若是強求的話,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想讓您二位給那位帶上一句話:這次他做的,過了!」

  話落,自然大大方方的轉過身。

  閉門謝客。

  只留下身後兩個。

  在當前大周,可謂是位高權重的人面面相覷。

  眼神中,不約而同流露出一絲無奈。

  兩人也沒有繼續在門前賴下去的想法,轉身下山。

  只是在下山路上,田道人有些感嘆的說道:

  「曾經我以為我這個師侄和他那個不開竅的師父一樣,修道修傻了。」

  「一天天的,只知道打坐觀經。」

  「然而現在回過頭再看,原來他才是看的最通透的那個人。」

  辰公公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但心中,卻有些不同的看法。

  李道長看的通透,活的自在。

  和他不爭不搶、與世無爭的性格有關。

  但是,與他武道先天的實力,也是息息相關的啊!

  不然的話,就這次這件事情來說。

  皇帝為何縷縷讓他們來這垂象樓?

  不就是為了安撫、穩定這位大周的先天強者嘛。

  只是現在看來,陛下恐怕又要失望了。

  心中思緒一閃而逝。

  就聽田道人,忽而又道:

  「此番差事不成,陛下必會遷怒於你我。」

  「我也考慮清楚了,就借著這次機會和陛下請辭。」

  「想想我這幾十年庸碌,驀然回首,功名利祿如煙逝,轉眼皆成空。」

  「而今,卻也到了該歸去的時候了。」

  「茅屋三舍,晨鐘暮鼓,朝陽落日」

  忽而又止。

  辰公公發現,田道人臉上愁容盡去。

  雖然還有些肉眼可見的疲倦,但卻與之前判若兩人。

  淺淺笑著,朝他行了一禮。

  轉過身,大步邁。

  放聲高唱: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公公既然來了。」

  「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垂象樓二層。

  目送著田道人兩人遠去,李真忽然開口。

  對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地方,悠悠說道。

  「人老了,果然跟不上你們這些小年輕的進步速度了。」

  話音落下,一個消瘦而蒼老的身影。

  從書架背後的陰影里,緩緩走出。

  「不過短短几年,你的實力就已經到了雜家也看不清的地步了。」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語氣有些感慨,老太監仿佛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般。

  沒有半點客氣的坐在李真對面。

  擋住了,他遙望的視線。

  目光收回,落在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

  李真忽然嘆了口氣。

  舉壺添茶,有些疑惑:

  「公公這麼大的年紀了,為何不在宮裡好好養老。」

  「為何,還要出來趟這攤渾水?」

  「那伱呢,就一定要至他於死地嗎?」

  老太監笑了笑,反問。

  李真拿壺的手頓了一下。

  抬起頭直視著眼前這位皇宮的守護者。

  一字一句,極度認真的說道:

  「趙長所做任何事我都不在乎,因為那些與我無關。」

  「但是這一次,他真的做的太過了!」

  老太監微微皺起了眉頭:

  「可他是皇帝!」

  「沒錯,就因為他是皇帝。」

  「做下這樣的事情,才更不可饒恕。」

  李真沒有絲毫退讓。

  「沒有緩和的餘地?」

  「絕無。」

  老太監點了點頭,神容忽然舒展。

  他鬆弛的依靠在座椅上,緩緩說著:

  「其實他的身體狀況,你也應該知道。」

  「即便你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這下輪到李真皺眉,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

  「可否看在雜家的面子上,暫時放他一馬。」

  「就容雜家陪著他走完這最後一程,與大周同葬。」

  「你就當做是一個老前輩,臨終前最後的遺願,可否?」

  看著老太監笑著的面容,李真有些不解。

  但在踟躕良久之後,終究是緩緩頷首:

  「但需要他認錯,並且讓那些父母收斂遇難者的骸骨。」

  「自然。」

  老太監很暢快應下,並且有些莫名的說道:

  「當年,雜家也是個窮苦人家的普通孩子。」

  「可惜啊,一切都回不去嘍。」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落日餘暉的印照下,那一張含著淺淺笑容的蒼老臉龐。

  像極了,一個懷念親人與故鄉。

  卻再也回不去的遊子。

  (本章完)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