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身死 族滅
李真離開了。
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因為,你永遠無法用言語說服一個裝傻的人。
對著方中天略略頷首,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此間。
而方中天的眉頭卻在此時緊皺起來。
他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李真千里迢迢而來,就為了和他不痛不癢的說幾句話?
目光深深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
良久之後,輕呸了一聲。
冷淡的神情變得有些譏諷。
「無膽鼠輩!」
京城老神仙之名遍傳天下。
就連這海外群島之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
然而,聞名不如見面。
今日一見,方才始知他的名頭估計都是吹出來的。
什麼以一己之力護大周國運百年。
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誇大其詞罷了。
在自家面前,連句狠話都不敢放。
試問,這樣的人又能有什麼實力呢?
估計
方才在自己面前的樣子,恐怕也是裝出來的。
心裡,不知要已經害怕成什麼樣子了。
他輕笑著,盡顯譏諷與得意。
想到那個闖入方家卻被他請出仙劍斬首的宵小之輩。
想到至今被他囚禁的小小孩童。
洋洋得意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可惜了
戚家那份與眼前仙劍同出一源的仙人遺卷,始終下落不明。
即便他用盡了手段,也不曾從那女童口中得到一星半點的訊息。
不過也不重要了。
畢竟此時的他,已然走在了這條路上。
或許得到了能錦上添花。
但得不到,也並不妨礙他的修行。
這樣一來的話,人就沒什麼用了。
或許
也是時候斬草除根了。
方中天這樣想著。
轉過身,垂下頭。
眼中流轉著虔誠與傲然的神光。
看向,桌上被香火煙氣籠罩的長劍。
淡淡笑了起來。
「看來」
「也不止人是吹噓出來的,眼光也是半點也無。」
什麼是神物?
唯有他眼前的仙劍,方才能得此稱呼。
就那道人手心的一顆鐵石珠子。
也敢如此妄稱?
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還讓他品鑑。
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眼睛。
這般不屑思緒一轉。
方中天伸手,將長劍拿起。
手指輕撫在劍身之上,如若在撫摸二八女子如綢緞般的肌膚,滿是溫柔。
旋而,他握住劍柄。
鋥~
長劍半出鞘。
也就是這個時候。
明亮如鏡般的光滑劍身上驟然亮起了璀璨的光。
如若夜幕中的一輪皎月,衝破黑暗。
衝出了劍身的束縛。
高懸於天。
迷濛中,最後一道念頭划過方中天的腦海。
這明月,怎看的那麼眼熟?
是不是,曾在哪裡見過。
哦,是了!
方才的那顆珠子。
吱呀~
禮貌的合攏了庭院裡的大門。
李真朝著在外等候的管家微微笑了笑。
管家回以一笑的同時,在門扉合攏的剎那間驚鴻一瞥。
恰好看到自家的老爺背過身子站在那涼亭當中。
低頭凝視。
靜靜打量著桌上供奉的長劍。
「老爺對這神物可真是喜歡的緊啊!」
「時刻都不讓其離開視線之外。」
如此想著。
他抬起頭,和煦笑說道:
「道長想來應該是與我家老爺相談甚歡。」
「在這方仙島上,可從來沒有哪個客人能在院子裡待上這麼久。」
「哦!」
李真輕語,眼裡帶著一抹深邃笑意。
「貧道也覺得應是如此。」
他點頭,表示十分贊同。
忽而對視向管家的眼神中,有神光一轉。
本欲再說些什麼的管家,神色頓時平靜了下來。
「管家可知那姓風的小姑娘,眼下」
「身在何處?」
「姓姓風的?」
他遲疑了下,旋而很快點頭:
「知道,兩個都知道。」
「那就勞煩管家帶路。」
「道長這邊請。」
李真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卻也沒多說什麼,平靜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用來控制管家的術法。
也不過是從馬千里的研究當中,借鑑而來的些許攝魂之法而已。
當不得詫異。
畢竟這方面,已經不是人的馬千里最有經驗。
比起這個來說,讓李真有些意外的是。
兩個姓風的?
這麼說,風沖終究也還是落在了方家的手中。
臉上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
心中幽幽一嘆:
這個固執的傻小子!
轉而邁步,跟在了管家的身後。
偶爾有方家下人路過。
卻也只是低著頭,好奇的打量一眼。
沒有人敢多說什麼。
畢竟在方家,某種程度上管家就能代表一部分主人家的意志。
而李真也終於在一段時間過後。
見到了,他從未曾見過的風月夢。
這個小姑娘的狀態看起來並不怎麼好。
雖然身體表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傷。
但是卻被關在了一個幽寂而狹小的屋子裡。
不知道在裡面待了多久,整個人已經變得有些呆滯。
見到李真,也只是微微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嘴裡不斷念叨著:
「爹、娘,救救月夢。」
「唉」
李真無聲的嘆息。
將她抱了起來,輕輕合上了她的眼睛。
接下來的事情,或許並不適合她看。
也正如李真所想的一樣。
風沖,死了。
死在了單人匹馬,衝進方家的過程中。
被方中天請出仙劍,一劍梟首。
眼下里,出現在李真面前的只有一具殘屍。
看著眼前那個至死依舊無法閉眼的倔強男人。
李真緘默無言。
只是將他帶起,轉身離去。
一如來時的風平浪靜。
離開方家時,亦也沒有什麼動靜。
他找到等著看熱鬧的季東來。
在其滿眼驚訝看著風月夢的神色里,李真拜託他在這城裡買下了一處院落。
不大,也沒有方中天所居院落的精緻。
正如尋常百姓的家庭院落一般。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但李真,卻十分喜歡。
他準備暫時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曾經他有過一個想法。
在全天下的城市裡,都安一個家。
而今尚沒來得及開始在中土實施。
倒是在海外先開了個頭。
不過
倒也不錯,算是個好的開始吧。
畢竟,不花錢的院子又有誰不喜歡呢。
光陰流轉。
幾日後的清晨。
李真正在新家裡一如既往的慢悠悠打拳。
風月夢這個小姑娘就坐在他的身旁。
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的就像是一個精緻的娃娃。
只是
許是因為李真是將其救出苦海緣故。
所以,她便認定了他。
自從脫離了那暗無天日的房間,精神稍微有所恢復後。
便將李真當做了唯一的依靠。
這些時日以來,從不肯讓李真脫離她的視線之外。
無論去哪,都要跟著。
不然的話,那雙大眼睛裡就會無聲地淌下淚水。
這讓李真有些頭痛。
不得不接受,身後多了個小跟班的事實。
索性幾天下來,倒也習慣。
自己做自己的事,不管在一旁的她。
李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練拳即修行!
這是他幾十年如一日,一直貫徹下來的理念。
沒注意到。
原本呆呆看著他一舉一動的風月夢。
此時平靜的神色里,看向李真的眼神已經逐漸變得越發驚訝。
而原本平靜毫無波瀾的院子裡。
尤其是李真所在的那一片地方。
更是在產生著一場,讓常人匪夷所思的變化。
陰魚、陽魚於虛無中顯露,游曳在半空。
伴隨著他的拳腳流轉,黑白二色的玄光籠罩大地。
有青草從堅硬的土地中探頭,須臾長大。
有野花自綠草茵茵中伸出頭腦,一片芬芳。
卻又有野草枯朽,眨眼間化作泥塵。
繁華落盡,瞬間凋零。
於是乎
便在這方寸間的土地上,上演著一場關於生與死、枯與榮的交替輪轉。
而李真就站在這一切變化的最當中,巋然不動。
宛若造物主一般。
好像成為了此方世界的中心。
一切的一切,都與他息息相關。
興也由他,衰也由他。
【你日復一日的練拳,歸納總結陰陽之理終有所得,你明生死枯榮、陰陽生長之理】
無形的靈性升華,化作玄之又玄的感悟。
復而在真元與精神念頭的交融下凝聚成雨霧。
最終,澆灌在丹田當中的那顆小樹之上。
唯見青青搖曳,碩果掛紅。
然而距離最後成熟的一步。
卻又在關鍵時刻,差上了那麼一絲絲。
收式,站立。
李真眉間湧上的喜色消退,掛上了些許遺憾。
看看自己的雙手。
又看了看了自家的腳下。
最終,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即便是將近甲子年的積累一朝爆發。
卻也沒能沖開那道阻攔他向上的關卡。
依舊是,差上了那麼一些。
讓人為之遺憾。
不過李真也不急。
該來的總會來,著急也沒用。
興許某一天,那些欠缺的感悟就會突如其來的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另外,不是時常有人言海外地廣人稀,產出珍奇異物。
興許這裡也有著自己所需要的寶藥靈材,也說之不定。
或許,日後可以找季東來問問。
這樣想著,李真轉頭。
看著驚訝的用小手捂著嘴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這樣才對。
才像是一個小姑娘應該有的模樣。
不過片刻之後,她就收斂了異樣神色。
反而朝天上指了指,說道:
「李爺爺,打雷了,要下雨了。」
話音方落,晴空乍響。
一道雷霆轟鳴傳入耳中。
李真抬頭看向萬里晴空。
張了張嘴,沉默了。
隔壁的院牆上忽然冒出季東來的大腦袋。
他四處張望著,有些茫然的問道:
「怎麼了,怎麼了?」
「何方高人在此渡劫!」
李真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下雨了。」
轉身回屋。
只是心裡想著。
用感悟堆積,直到水到渠成那一天的突破方法。
看來,行不通。
這一劫,怕是躲不過去了。
這幾天。
方仙島出了一些大事。
方家此代家主,無故暴斃家中。
儘管方家已經很努力的在封鎖消息。
但這事情,依舊像是長了腿一般。
飛快的,在海外各地傳開了花。
而與此同時。
又有一樁勾動無數人心中貪念的消息,夾雜在其中。
讓所有人,蠢蠢欲動。
那就是,方家同樣有著「仙人」遺物。
不同戚家那本翻地三尺也找不到的傳承書卷。
方家的則是一柄劍。
一柄,擁有著神鬼莫測之能的仙劍。
也正是靠著此物。
這些年,方家才能飛快崛起。
成為海外數一數二的龐大勢力。
這消息一出,頓時引動無數人的慾念。
能在海外廝混的人,從來都不缺乏一股狠勁。
更何況,上一次密謀戚家的行動是方家發起的。
而其中出了大力的,卻是他們這些人。
但是,最後得到了最大好處的卻是方家。
這早已讓他們心有不滿,只是懾於方中天的實力,敢怒不敢言。
然而現在好了,方中天死了。
那還等什麼呢?
搶他娘的。
於是乎,方家被族滅。
而方仙島,從此往後也換了主人。
聽說還換了一個名字,叫什麼金牛島。
是占據了此島勢力頭頭的名字。
有些俗氣。
不過生活在島嶼上的人也沒什麼意見。
海外就是這樣。
今天你殺我,明天我砍你。
城頭變幻大王旗,已經是這裡的常態。
但無論是誰做主人,港口照樣開,魚也照樣打。
無論誰當家做主,都要用到他們。
所以這些事情,島嶼上的人早已經見怪不怪。
畢竟早在方家之前,這方仙島就早已不知變換了多少名字。
伴隨著每一次名字的更迭。
就代表著,一個勢力的衰亡。
對於這些李真不知道,也並不感興趣。
方家族滅的事情也不是他做的。
冤有頭債有主。
他不是方中天,做不出囚禁、殺害老幼的事情。
故而,他只是送了方中天一人下去於風沖夫婦見面而已。
至於其他
只能說,這就是海外的生存法則吧。
有些殘酷,卻也是這裡的規則。
入了鄉,就得隨俗。
戚家如此,方家亦如此。
方家的慘狀李真沒去看。
那裡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家,不請自來總有些不好。
而此時,他正在登山。
登的是這方仙島上最高的一座山。
足足有三百丈之高。
他登山,也不是為了遊山玩水。
而是因為,風沖生前給他留下的紙條上所寫的地點,便在此處。
他準備上去看看。
看看他留下了什麼。
又或者,最後有什麼話想和自己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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