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起霧了
雨過天晴。→
實在是件讓人舒心的事情。
一月細雨，天地潮濕。
被子濕漉漉的，都快要長霉了。
再不放晴的話。
李真就真要去找哪條蛟龍說叨說叨了。
你說你剛擁有了玄異的力量，興奮之下出門撒潑打歡可以理解。
畢竟，他當年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但是你長時間影響別人的生活，那就是伱的不對了。
不過這素未謀面的蛟兄，顯然還是有幾分眼力勁的。
於是乎。
李真推開了門。
迎著燦爛的陽光，伸了個懶腰。
順便，喊二青和小白也干點人事。
把屋子裡的被褥什麼的，拿出來曬曬太陽。
都是入了修行大門的異類，可以稱的上一聲靈獸了。
自然和尋常獸類不同。
曬被子這種小事，難不倒它們。
至於他自己？
當然是找個地方，放好躺椅。
好好曬曬太陽，祛一祛這些時日身上發霉的味道。
所以李真躺在了院子的最中央。
眯縫著眼，輕輕搖晃身下的椅子。
他並沒有睡著。
之前月余的功夫里，已經睡了太多，現在精神的很。
眼下里，在想一些事情。
以前沒法子修行，只能練武的時候。
他就時常暢想，真正的修行界會是什麼樣子？
是飛劍縱橫，快意人間的瀟灑。
是乘風御九霄，除魔天地間的快意。
亦或者，是兄謙弟恭、師長用心的宗門生活。
但到了眼下。
當他親手打開通往修行道路的大門之後。
李真發現。
隨後所發展的一切，似乎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樣。
沒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有的，只是為了實力提升的不顧一切。
香火、信仰。
俗神、妖鬼。
一個從不曾有片刻功夫出現在腦海想像當中的離奇世界。
真真切切的，顯露在李真的眼前。
毫無疑問。
一個大時代，即將到來。
白骨妖、蛟龍.
這些僅僅只是開始。
可以想像在往後的時間裡。
還會有更多的，以往只存在於人們想像當中的東西從虛幻中走向現實。
亦或許，不僅如此。
當然了。
對於這些，李真是沒什麼懼怕的。
那些讓世人驚恐與畏懼的神奇生物。
對於眼下的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危險。
反而，還讓他在隱隱中有些期待。
或許
當屬於修行的大時代徹底降臨之後。
那些只存在於他記憶當中的想像畫面，也會有出現在現實的那麼一天。
不過誰又知道呢。
李真只是等待著、期待著。
並且，緩緩觀察著。
雨停了。
但崑崙山的大霧並沒有消散分毫。
反而還更濃郁了幾分。
遮掩的整個瑰麗山川，更顯神秘。
但這一切，並不能打消那些無數想要一窺蛟龍真顏之人心中的想法。
最終。
道門魁首問天道長率先邁出了第一步。
緊接著，數個教會的教首帶著成百上千的教眾，紛紛湧入其中。
最後，則是一擁而上的江湖武者。
一時之間。
誰也不知道。
在崑崙山大霧的遮掩之下。
究竟，有多少人湧入其中。
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如願的找尋到蛟龍。
完成他們此行的目的：
屠龍！
所有人的目的都非常的明確。
包括問天道人亦是如此。
只不過。
他不是為了屠龍而來。
做為一道魁首，也是最先一批察覺到天地異變的存在。
問天道長走在世間大部分人的前列。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也有很多疑問，找不到可以解答之人。
故而，他便來問問這蛟龍。
他穿過雲霧，行至崑崙深處。
見到了那條蛟龍。
亦或者說
正在努力往蛟龍蛻變的白鱗大蛇。
它很和善。
生於斯，長於斯。
是崑崙山中天地自然造就的精靈。
過往百年多的蛇生里，未曾傷過任何一人。
反而在遊走冰川裂隙之時，救下了許多失足的採藥人。
故而，在很少人口口相傳的故事裡。
它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白娘娘。
問天道長便是這樣稱呼它的。
所以，他很快就得到了白娘娘的善意。
一人一蛟間，說了很多。
不過到了最後，問天道長卻是帶著更多的疑惑離去。
問道於盲。
又豈能得見大道真容？
所以問天道長此行的結局，在他下了終南山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好心提醒白娘娘要小心。
人心叵測，總有些懷著惡意的人走入此間。
在結了個善緣之後。
問天道長飄然離去，沒有關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只是後來聽說。
在他離開之後不久。
就有教派中人找尋到了白娘娘所在之地。
一開始，這個教派的人還想著要獨享蛟龍這個新時代的巨大寶庫。
但方一顯露惡意之後，就遭受到了雷霆般的打擊。
無數巨石滾落，不知埋葬了多少人。
事後，僅有幾人倖免。
經此一事，所有闖入崑崙山的人都明白了蛟龍的危險。
於是乎，在有心人的串聯下。
一隻討伐蛟龍的大軍。
順理成章的，成立了。
聽說那一戰，十分慘烈。
普通教眾以及尋常江湖武人，只是炮灰。
只有鑄就了法相金身的強人，才能在戰鬥中插上一手。
但也僅此而已了。
而唯有教主級別的人物，才是廝殺的主力。
聽倖存者描述。
當時整個崑崙山都是昏天暗地，被一片烏雲籠罩。
狂風大作，雷霆閃爍。
照耀著一尊尊在電閃雷鳴中，矗立的威嚴法相。
而蛟龍的實力，也在此時被世人所知曉。
法相境界的絕強者。
很強，但沒有強到超乎想像。
這樣的一個發現，大大加強了眾人屠龍的信念。
蟻多尚能咬死象。
更況人乎！
於是在人海戰術以及車輪戰術下，白娘娘很快體力不支，負了傷。
然而，就在一眾教會中人精神一震。
正準備奮力一搏，就此屠龍之時。
一個疏忽，竟然被白娘娘遁走了。
身化煙雲，沖天而去。
而這一跑就直接渺無蹤跡。
眾教派在苦苦搜尋多日無果之後。
最終，只能悻悻離去。
只不過，明面上的好處雖然沒有到手。
但隱形的收穫，卻是讓參與其中的教派賺的盆滿缽滿。
僅僅損失了一些隨時可以吸納的尋常江湖武人。
就得到了巨大的名聲。
要知道，在眼下的世界裡。
名聲就代表著更多的香火信仰。
有了更多的香火信仰，就意味著更高一層的實力。
這一波，不虧！
所以當李真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不是很意外。
在崑崙山，人家的地盤裡。
去屠一隻蛟龍。
他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莫非，裡面都是漿糊不成？
不過
居然還差點叫這些人成了。
真是老天不開眼。
幸好在關鍵時刻，這隻蛟龍另有手段，逃遁了出去。
不然的話，就可惜了。
搖搖頭，李真臉上露出一抹慶幸的神色。
當然了，對於蛟龍他其實沒太多興趣。
畢竟只是蛟龍，還不是真龍。
有機會見見是緣分。
沒機會的話.
那就沒機會吧。
他又不是季東來那個樂子人。
為了看樂子，什麼都不顧。
他李大道長，不是送上門的樂子，他不看。
不過，說起來這個老東西。
貌似很久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
是不是，死在海外那個不知名的角落裡了。
心裡頗為戲謔的打趣了一番這個老朋友。
就是
李真轉過頭，撓了撓和他一同曬太陽煤球的下巴。
心裡，忽地生出些不妙的預感。
「那蛟龍」
「不會逃著逃著，逃到貧道這裡吧？」
如此想著。
李真趕忙搖了搖頭。
這事，可不經想。
麻煩的很嘞。
要是真逃到了這裡.
「算了，算了。」
搖搖頭，還是不去想這些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他怕了。
而是實在煩了那些牛皮糖也似的教派中人。
而轉過頭再看這場轟轟烈烈的屠龍事件。
李真赫然間，從中發現了一個故人。
以及，一群故人。
那一個故人，是曾經在漠北草原上遇到的大周少年郭巨。
眼下的他已經成了一位少中俠。
不知怎麼，參與到了這場「江湖盛世」當中。
並且，嶄露頭角。
以一手凌厲的掌法，縷縷抵擋住了蛟龍攻勢。
在此之後，被江湖人士冠以降龍掌的稱呼。
不過有趣的事情是。
李真還得到一個小道消息。
說這蛟龍能夠遁走，正是在這位降龍掌這裡出了疏漏。
不過孰真孰假，就無法判斷了。
而一群故人。
則是當年他欲尋而無果的乞活災民，後來的明教。
身為教派，他們自然也參與到了屠龍的事情里。
只不過，僅僅是漏了個臉，屬於打醬油的角色。
而此時李真才知道。
他們當年被迫從南方離開後。
居然是一路西上，輾轉來到了崑崙山地界發展。
但大概是實在寂寂無聞。
導致這麼些年過去。
李真才恍然發現，自己當年追尋的人們，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事說起來，難免讓人有幾分啼笑皆非。
只能說。
一切，都是緣分。
緣分到了，自會相知相見。
所以李真也沒有出門去見見這些人的想法。
只是又看了看最近江湖、大周上一些趣事。
沒什麼新意。
無聊中打了個哈欠。
翻了個身，在暖洋洋日光的催眠下。
很快就睡著了。
距離那場轟轟烈烈的屠龍盛事
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間。
雖然時不時就有人大張旗鼓的宣布自己捉到了蛟龍。
但最後發現，往往都是些譁眾取寵的小丑人物。
相比於這個昨天你捉到蛟龍，明天我捉到蛟龍，讓人看的厭煩的消息。
倒是在這一段時間以來。
經過那一場蛟龍出世所催生的雨霧後。
像是打開了什麼限制的枷鎖一般。
靈機涌動之後的變化，在幾年積蓄下。
終於，如同雨後春筍一般開始冒出頭來。
有商人行於荒野，見百鬼夜行。
匆忙躲藏。
卻一不小心將其驚動。
無數雙幽幽鬼火般的雙眸注視下。
不知不覺間，成為了他們當中的一員。
第二日。
有人發現荒野路旁，有青白的屍體幾具，早已無了生息。
觸摸皮膚，森森寒意入骨。
有人說，曾見自家院中升雲煙，匯成芝蘭寶樹。
疑似底下埋有藏寶。
後來挖開，果然找到了前人遺藏。
還有人說，自家養了多年的老狗忽然通靈，口吐人言。
大罵主人不是東西，這麼些年就沒給它吃過一頓熱乎的。
如此種種，不一而論。
但卻如同過江之卿般，數不勝數。
簡直就像是民間的志怪話本小說，照進現實。
讓人猝不及防中，又有幾分隱隱期待。
為此。
大周朝廷下令，開始宵禁。
夜間時分，一律禁止外出。
於此同時，更是擴大查異司的規模。
行走於大周天下各地，追逐異常。
不過貌似他們還背負著另外的任務。
行蹤隱秘、常人難見。
而相較於高高在上的朝廷機構。
大周各地的教派們，就顯得親民的多。
他們派下教眾，行走人間。
打著斬妖除魔的口號。
大肆吸引信眾，收割信徒。
其中不乏有些身具真本事，練就法相的「高人」，能夠解一地之難。
但大多數，都是濫竽充數的庸人。
於是乎降妖除魔不成，反被妖魔降服的事跡。
在而今這個世道里，就更成了屢見不鮮的事情。
甚至，還代替了往日種種的坊間新聞。
成為了家家戶戶，在夜晚關燈閉門之後。
用來打發時間的最喜聞樂道之事。
儘管地處偏僻。
但最近這些時日，李真也著實聽到了不少這樣的故事。
閒來無事，便編排一番，隨意講給廟裡的小狐狸聽。
「從前有個讀書人進京趕考，遇到了一個狐狸變的美人。」
「書生對她一見傾心，娶為妻子。」
「後來呢？」
白狐用一雙粉嘟嘟的爪子支著腦袋，好奇的問道：
「後來啊」
李真帶著些玩味的笑容看了它一眼，悠悠說道：
「後來書生死了。」
「啊！」
白狐愣了一下。
大大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疑惑。
而此時的李真也沒有和它解釋。
只見他忽然站起身，看向了殿宇之外。
夜色之下，有雲煙生。
「起霧了。」
他頗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