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原本的大廚都得令退了下去。🎅😾 ❻9𝐒𝐇𝓊𝔁.c𝕆爪 🐉♧
只留下了兩個廚娘,幫忙打下手。
江穗寧正忙活著。
她把袖子用袖帶挽了起來,站在切菜台前,一手拿著菜刀,有模有樣的切著蔥絲。
廚娘們看著她切菜的手法,紛紛讚嘆:
「夫人還有這般好手藝。」
江穗寧笑了笑,讓她們把洗好的排骨拿上來,剁成小塊。
鍋里放了一瓢水,放姜蒜酒,還有兩顆大料,等水開,把排骨放下去,焯了水,再撈上來,過一遍冷水裝盤,用醬油和鹽醃過。
然後再放上切好的芋頭塊,和豆豉,上屜子開始蒸。
廚娘們看著江穗寧行雲流水的做法,都不由得在背後豎起了大拇指。
大家閨秀會做飯的少,能做得好的更少,再如此接地氣的,怕是只有夫人一位了。
對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眼前的夫人,怎麼看怎麼親切。
就是可惜了,是別人府上的。
江穗寧手腳不停,指揮著流蘇和廚娘各自該做什麼,連做了好幾道菜。
等最後,把蟲草雞湯盛出來,才讓流蘇去傳了話。
當聽到說可以上菜的時候,江穗寧和流蘇一起把飯菜送了進去。
流蘇把托盤裡的東西放下便退出去了,江穗寧親自擺了碗碟。
剛剛擺好,就見夜湛從裡間出來。
「來了,吃飯吧。」
夜湛手推著輪椅,緩緩過來,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到她挽著的袖口,腦海中想到她洗手做羹湯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
在江穗寧回頭看她的前一瞬,把目光落在桌上的盤子上:
「今日的菜,看起來不錯。」
江穗寧心中高興,笑道:
「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若是按照平常,夜湛點點頭便罷,但是聽她問這個話,他卻想要多說幾句,讓她高興。
「剛剛老遠,我就聞到了香味,想來應該很好吃。」
聽他這般說,江穗寧笑彎了眉。
待他到了桌前,遞給他一塊濕帕子,夜湛接過擦了擦手,又接過江穗寧遞過來的碗筷。
江穗寧舀了一碗湯,放在他面前,又替他盛了飯。
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你嘗嘗!」
夜湛沒有動,看著她,示意她坐下:
「你也坐下一塊吃吧。」
「啊……啊,不用不用,我看著你吃。」
夜湛依舊不動:「一起吧。」
見夜湛堅持,江穗寧也不好再拒絕,解下了手腕上的綢帶,在夜湛對面坐下來。
夜湛拿了碗替她舀湯,遞給她,江穗寧趕忙接過。
心中湧起莫名其妙的情緒,苦澀澀又甜絲絲。
夜湛沒有看她,認真的替她裝了一碗飯,又遞過去,江穗寧接過來。
剛剛她給他添飯,盛湯,現在他給她添飯盛湯,讓她有一種……老夫老妻的即視感。
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江穗寧感覺到臉頰熱辣辣的。
「你的臉紅了。」
「哦哦……哦,有嗎?可能是剛剛在廚房熱的。」
江穗寧慌亂的低下頭,用手背按按臉頰,果然感覺到滾燙一片。
她不知道,在她低頭的一瞬,對面的夜湛,嘴角揚起笑容。
兩個人相對坐著,誰也沒有說話。
江穗寧看他喜歡吃什麼,會把自己這邊的菜往前頭挪一挪。
夜湛原本想說不用,不過轉念一想,如此一來,她也能吃到自己這邊的菜,也便作罷。
江穗寧看夜湛吃得香,心中喜滋滋的,卻不敢在臉上有過多表現。
但是歡喜,卻從眼角眉梢溢出來。
面對喜歡的人,為他做想做的事,這樣的歡喜,哪裡藏得住。
吃了一會,夜湛出言稱讚:
「我不記得我府上還有這樣的廚子,今日的菜食很是美味。」
江穗寧略略低頭,不敢說今日的菜都是自己所做,只是心中暗暗的高興著。
但夜湛卻問出了口:「今日的菜,可是你做的?」
上一回在侯府吃飯,他就有所懷疑,今日吃到這一桌菜,更是確認無誤。
江穗寧低著頭,應了一聲:「是。」
夜湛似乎是沒看到她的表情,繼續問道:
「上一回在侯府,也是你做的嗎?」
「是,其中有一部分,是我做的。」
「可是用芍藥碟子裝的那些。」
「是……是是。」江穗寧有些不安的往桌上看了一眼,她第一次來就發現了:他很喜歡用芍藥裝飾的瓷器。
所以那一日,她特地挑了芍藥花紋的碗碟。
夜湛狀若無意的提了一句:
「倒是剛剛好,都是我愛吃的菜。」
江穗寧像是被抓包的小貓咪,面色通紅,
「是……是嗎?那太好了,殿下能喜歡我很高興。」
夜湛看著她,認真回答:
「我很喜歡。」
江穗寧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心中一陣激盪:「殿下喜歡就好。」
夜湛看著她窘迫的模樣,微微笑了笑,不由得放緩了聲音:
「 我讓你安排,卻也沒有讓你親自動手,下回,這種事你讓底下人做就好。」
「不,不用,不麻煩,只殿下一人的吃食,我很快就做好了。
「而且,我既來了,總要做些實事的。不麻煩,為殿下效勞,是我的榮幸。」
夜湛看到她忐忑的模樣,微微皺眉:
「罷了,你喜歡做,便做吧,不過小心些,別累著,也別傷著。」
「嗯嗯,好的,我記住了。」
江穗寧應聲。
小心的端起碗,低頭小口的喝湯。想到夜湛說的話,嘴角的笑容,不知不覺的浮了起來。
一頓飯吃得很是和諧。
不知道是味道好還是心情好,夜湛吃的比往日多了些。
江穗寧看著面前吃得差不多的菜,心中歡喜。
飯畢,江穗寧把東西收好,門口流蘇等著,接過來把東西都撤了下去。
夜湛現在對外說的是染上了疫症,他這裡的屋子,外人不許前來。
之前是有貼身的侍衛照顧,現在江穗寧來了,有一部分便交給了她。
江穗寧樂在其中。
等收拾完,夜湛看她還沒走,問道:
「可還有事?」
江穗寧指了指桌上的棋局:
「現在時間還早,若殿下覺得無聊,我陪殿下下一局。」
夜湛看向棋局,很想說好,但出口卻是拒絕的話:
「今日你辛苦了,便回去吧。」
江穗寧面色有些黯淡,隨後想到自己現在的境況,已經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模樣,立馬又緩和過來。
「是,殿下,我明日再來。」
夜湛看到了她臉上的失落,有些不忍,叫住她:
「聽聞你喜歡看書,我這裡有一些藏書,你看有沒有喜歡的,可以拿去看。」
「真的嗎?」
「嗯。」
江穗寧臉上帶著欣喜,往他身後看去,走到了書架前。
「殿下平時喜歡看什麼書?我平時看的書雜,也不知道看什麼合適,便想著殿下若看什麼,我跟著一塊看。」
夜湛:「你隨意挑吧,這些我都看過。」
「是。」江穗寧有些神遊天外。
她被夜湛看得很不好意思,隨意拿了一本,行過禮便離開了。
夜湛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想到她手中拿著的三字經,忍不住嘴角浮出笑意。
真是,傻姑娘!
江穗寧是回到侯府,才發現自己拿了什麼書,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張臉通紅一片。
也不知道殿下發現沒有?
若發現了,定然會笑話她吧?
怎麼辦?明日去了,該如何面對?
江穗寧糗得直跺腳,只盼著明日快些來,她趕緊換一本,千萬不能被發現。
就在這時候,前頭的管家來了。
管家甚至連院門都沒進,只在門外說話,問起今日在湛王府發生的事情。
江穗寧心知肚明,卻半點不上心,把他們商量好的說法說了一遍。
管家問完,馬不停蹄的去了前廳稟報。
廣平侯聽完點了點頭。
原本還以為湛王把人送回來就沒機會了,沒想到只是不留住,明日還去。
有機會就好。
不過,這湛王,倒確實是君子。
這般的美人計,半點不在意。
廣平侯囑咐了管家,以後世子夫人入府,其他人通通迴避,
梧桐院的下人,都不許外出。
避免世子夫人把疫症帶入府中。
江穗寧聽說了這個消息,一笑置之,並未多說什麼。
龐氏聽到她這邊的態度,有些嫌棄的評論:還算她有自知之明。
另外一邊,昊王府,夜昊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富貴寸步不離的照顧。
他端來一碗黑乎乎的碗:「王爺,該喝藥啦。」
「不喝不喝,什麼藥那麼難喝。」
富貴苦著一張臉:「王爺,這藥哪有好喝的,丞相大人說了,若王爺不喝,便他來餵王爺喝。」
夜昊一臉的不耐煩:
「你就說我喝了呀,直接把它倒了。」
富貴叫苦不迭:「不行,王爺得喝。」
「你要跟本王唱反調是不是?」夜昊噌的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只是還沒等他說完,便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可把富貴嚇壞了:「王爺王爺,你怎麼了,王爺……」
夜昊昏天黑地的吐了一陣,才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回了籠。
他泱泱的一頭倒在床上,看著帳頂,氣若遊絲:
「貴啊,若我死了,一定要把我的骨灰撒在衛府門前。」
富貴聽著這話,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那個……王爺,不至於,啊,不至於。
「滿打滿算,王爺也就見了認兩面,真的不至於,
「你要說青梅竹馬或者歡喜冤家,奴才都能理解。
「這見一面,一見鍾情,上了心有些喜歡,也說得過去,但只見一兩面便要死要活,真的不至於……」
「呸,你懂個屁。什麼喜不喜歡要死要活,本王壓根就沒這麼想,本王就是想看到她……
「哎呀,你不懂你不懂,不懂不要亂說。」
夜昊一激動,聲音不由的又拔高了一些,只是他一激動,又哇哇的就要乾嘔起來。
富貴不敢再刺激他,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是是是,王爺的感情跟那些普通人的想法都不一樣。
「王爺的感情真摯純粹,感天動地,不是那些世俗的想法。」
「哼,這話還像是人說的。」夜昊又往枕頭上一躺,哼哼唧唧起來,
「好想見她一面呀,若能再見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王爺,咱們不說這喪氣話,太醫說了,王爺身體好,很快就會好了。而且太醫說王爺這個,也有可能就是普通的風寒,根本不是疫症。
「至於茶不思飯不想,奴才以為,和這病症可能也沒有什麼關係……」
富貴說了一大堆,夜昊似乎一句也沒聽進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咱們去衛府爬牆吧。
「我不干別的,就是遠遠的看一眼。」
富貴頓住,對於自家王爺不按常理出牌的計劃,很是震驚。
他眼睛轉了好幾圈,才開口:
「王爺,眼下,京城談疫色變,若是傳染了衛大小姐,那可怎麼得了。
「王爺身體強壯,但是衛二小姐可是嬌嬌弱弱的小女子,若是有個閃失……」
富貴話還沒說完,夜昊便把後面這句接上了,
「要是有個閃失,就把我的骨灰撒在衛府門前。」
富貴要哭了:「王爺,有沒有可能,咱們想點好的,大家都平安無事,沒人灑骨灰。」
夜昊頓住,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才開口說話:
「等我好了,我要直接去衛府,悄悄的和小姑娘說上兩句話。」
他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和她說說話見見她,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
「只不過奴才覺得,王爺若不喝藥,這病說不好得一兩個月才好,那王爺得一兩個月才能去見。
「若喝藥,說不好三五日便好了,那王爺三五日後便能見衛二小姐。」
夜昊一聽這話,噌的一下坐起來:
「把藥給本王端來,本王一口氣能喝三碗。」
富貴趕忙把藥端過來,夜昊一把接過,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咕咚咕咚,就把一碗藥喝到了見底。
等喝完才後知後覺的眉頭緊蹙,五官湊在一起,苦著一張臉:
「真難喝。」
富貴:「喝了就會好,良藥苦口,王爺好的快些,也能早些見到心上人不是。」
夜昊咬牙,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對著富貴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退下退下,本王要休息了,等本王一覺醒來,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
富貴低頭:「好勒,王爺,奴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