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貴妃一臉的受寵若驚,聲音低低:
「臣妾多謝皇上的寵愛。⑥⑨ⓢⓗⓤⓧ .⃝ⓒⓞⓜ」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背:「剛剛在做什麼?」
許貴妃指了指一側的花花草草,
「臣妾在剪花枝。」
「哦。」皇帝順著她的示意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開得鮮艷的花朵。
大冬天的,御花園裡都是光禿禿的,他剛剛一路過來,看到的都是冬日的蕭索,這會看到這花團錦簇的景色,眼中露出驚艷。
「整個宮中,也就你這兒春光明媚了,不錯不錯。」
許貴妃:「臣妾愛花花草草,時時精心呵護著,擺在這裡,想著皇上來了一眼就能看到心情也會變好。」
皇帝笑,「你有心了。」
許貴妃挽上皇帝的胳膊:
「臣妾一顆心都在皇上身上,自然對皇上上心。皇上,外頭天寒,我們裡面坐著說。」
許貴妃挽著皇帝往裡走:「皇上今日來了,便在這裡用午膳。」
皇帝看向許貴妃:「今日朕來,是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許貴妃臉上先帶上了笑意:
「什麼好消息,皇上快說與臣妾聽聽,臣妾也跟著一起高興高興。」
皇帝看向她,大笑起來:
「剛剛太子府傳來消息,說太子妃有了身孕,皇家要添子嗣了。」
許貴妃一臉驚喜看向皇帝: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太子和太子妃成婚才四個多月,就有了好消息,實在太好了,有些要好幾年呢。」
皇帝笑道:「對對,不錯,老七不錯。」
許貴妃:「這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頭一個來了,後面也快,等過個幾年,皇上身邊便能圍著一群小豆丁。」
這個比喻一下讓皇帝想到那個場景,眼中滿是慈愛,笑得更歡:
「你無事時,看著些,給老七納些側妃,皇家子嗣延綿,都是福氣。」
許貴妃面色一頓,很快恢復,開口道:
「皇上說得是,不過這納側妃的事,臣妾以為,還是緩一緩。現在太子妃剛剛有孕,跟太子又濃情蜜意,這個時候納側妃,傷了夫妻之間的感情不說,怕是傷了皇上與太子之間的父子情誼,得不償失。」
皇帝想了想,點點頭:
「愛妃說得是,也罷,也不急著這一時。」
許貴妃開口道:
「皇上英明。
「這太子妃啊,臣妾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定能為皇上早日誕下皇長孫。」
皇帝:「現在月份還小,也看不出來,無論是男是女都好,以後總會有。」
許貴妃面上露出感動之色:
「若是太子和太子妃知道皇上如此想,定然十分感動。普通人家都想要延綿香火,皇上卻能如此豁達,是太子之福,也是大周之福。
「太子和太子妃的孩子,無論是長孫還是長公主,都是皇家的血脈,皇上一視同仁,臣妾聽著只感覺到十分驕傲自豪。」
許貴妃收到了自家兒子的來信,要對太子和太子妃示好,這會有機會,自然是不遺餘力的為太子和太子妃說好話。
皇帝笑道:「你啊,總是能說到朕心裡。說起來,昊兒也老大不小了,成婚的事情,還一點影子都沒有。」
許貴妃:「昊兒啊,臣妾也心急呢。」
許貴妃一邊說著,一邊小心觀察著皇帝的神情,見皇帝面色無異,臉上還帶了幾分笑意,才又接著話開口:
「不過,臣妾就這麼一個孩子,只要他平平安安,不幹壞事,也就隨他去了。
「這種事情也看緣分,說不好哪一日遇見喜歡的女子,就想要娶回家了呢,到了這個年紀,想玩也沒幾年了。
「臣妾便縱著他的天真無邪,等過幾年,有了喜歡的人,成了家,有了孩子,便再也不復現在的年少時光了。」
皇帝贊同的點了點頭,看向許貴妃的目光,全是親人之間的親近。
夜昊是皇子,許貴妃作為貴妃,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在難能可貴。
若是換成其他人,少不得生出什麼心思。
許貴妃是真心為夜昊著想的,他也願意對夜昊寬容幾分。
許貴妃說得是,夜昊已經過了二十,能有幾年的天真呢?
左右現在朝中有太子,太子妃又有了身孕,他那邊就放一放了。
皇帝如此想著,心中對夜昊的婚事,又鬆了幾分。
不過,說到夜昊,皇帝又多說了幾句,
「昊兒去了楚地,確實成熟了許多。
「當地有一些世家,幾乎和朝廷命官地位平起平坐,很是囂張。之前,朕也是想趁著這一次昊兒去了楚地的機會,安排人下去,收拾收拾這些人,還楚地一個太平。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世家百年盤根錯節,關係錯綜複雜,從楚地官員上奏的消息來看,很是難辦,朕也頗為頭疼。
「萬萬沒想到,昊兒去了這幾個月,竟把楚地的世家,收拾得服服帖帖。」
許貴妃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表情里又帶著些驕傲,笑著問道:
「哦,皇上,還有這樣的事?
「昊兒的本事,我們都知道的,肯定做不了那麼大的事。
「定然是受了高人指點。
「臣妾聽昊兒說,他離京的時候,太子殿下送了他許多關於楚地的消息,都是從通政司處得來,整理在冊,給了昊兒。
「一定是太子殿下有的好主意。」
許貴妃這話說得很妙。
首先說明夜昊沒有這樣的本事。
一來為後面捧太子打基礎,二來也讓皇帝對夜昊放下戒心,三來是拉近父子之間的距離。
因為在皇帝印象中,夜昊一直都是不通政事的模樣,現在還不能打破這樣的印象。
後面說太子送了夜昊東西,也是為了在皇帝面前為太子說好話。
說明太子和凜王的不同,凜王對兄弟趕盡殺絕,而太子卻是兄友弟恭。
但是送的這些消息,也必須得說明出處。
是從通政司得來,太子整理在冊。
要不然,一個不好就會讓人懷疑太子是不是在楚地有眼線,要不然這些消息從何而來。
通政司掌管著整個大周送到京城的消息,自然也包含土地的基礎信息和最新動態,如此便撇清了太子私底下監控百官的嫌疑。
又說是太子整理在冊,更表現了太子對夜昊這個兄弟的親近。
最後再感激的說明一切都是太子的手筆收尾,把所有的功勞都推給太子,如此皇帝不會懷疑夜昊,會更看重太子,她也能在太子那裡得個好印象,一舉三得。
果然,皇帝聽著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濃。
「哦,還有這樣的事?」
許貴妃:「是啊,這種兄弟之間來往的小事,皇上不知道也正常。但昊兒卻是記掛著太子殿下的情誼,特地跟臣妾說明,要臣妾有機會好好感謝太子殿下。
「只是臣妾一介深宮婦人,哪裡懂這些,還是等昊兒回來,自己親自上太子府登門道謝,最顯心意。」
皇帝年歲見長,對親情尤為看重,許貴妃抓住這一點,打親情牌,皇帝心中更顯熨帖。
皇帝笑著點點頭,「不錯,他們二人兄友弟恭,也是朝廷喜聞樂見的事情。
「還說不知如何感謝,剛剛朕跟你說起太子府,你字字句句都向著太子府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是你的親兒子。
「朕知道你向來良善,只是嘴上不說。
「朕就喜歡你這樣的性子,不爭不搶,心中卻跟明鏡似的。」
聽著皇帝的誇讚,許貴妃嬌羞一笑,
「皇上折煞臣妾了,臣妾可不敢當,若是讓外人聽去了,得給臣妾治個大不敬的罪名,到時候把臣妾貶去那浣衣局受罰,可怎生是好。」
皇帝哈哈大笑:「你呀,還是同小時候一樣調皮,你如今是朕的貴妃,大周的貴妃,誰敢讓你去浣衣局?好大的狗膽,朕摘了他的腦袋。」
「哎呀,皇上,臣妾這不是在皇上面前才敢如此大膽言語,若是旁人,定然字字小心,句句斟酌,臣妾知道皇上會包容臣妾。」
許貴妃一邊說著,一邊扶著皇帝坐下,給皇帝倒了一杯茶。
皇帝喝了一口,是他最喜歡的龍井,看向許貴妃,滿臉笑意。
「你啊你啊……」
宮人們上了點心,皇帝和許貴妃十分愉快的聊了一會天,便聽見外頭宮人稟報:
「啟稟皇上,欽天監邱大人求見。」
「邱康時?」
皇帝表情略微一頓,邱康時這個時候來做什麼?
許貴妃道:「皇上,來了長春宮,定然是有要事稟報,皇上可要去御書房?」
皇帝想了想,搖搖頭:
「不必,讓他進來吧,朕就在這見。」
邱康時是欽天監,沒有什麼大事。
剛剛他讓他去上香祈福,怕是在這件事情上有最新消息。
這種事也算是家事了,便也不拘讓許貴妃聽著,是以,皇帝直接讓邱康時進了長春宮。
宮人應聲退了下去。
許貴妃剛剛聽皇帝那樣說,便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默默的給皇帝添茶,又把點心往旁邊推了推,十分有眼力見的在一旁候著,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心中略微琢磨:邱康時這麼著急,究竟是什麼事?
他心中隱約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眉頭微微皺起。
很快,外頭邱康時便進了大殿,對著上頭行禮:
「微臣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
皇帝揮了揮手:「起來吧,什麼事這麼急?」
邱康時起身,面色凝重,躬身稟報:
「回稟皇上,剛剛微臣為未出世的皇長孫算了一卦,太子妃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是整個大周的福星。」
皇帝聽著這話,微微鬆氣,往邱康時看了一眼,
「這是好事,你怎麼苦著個臉?」
皇帝眉頭疏散了些,忽略了一個欽天監今兒怎麼算起卦來了,而且從前似乎從未聽過邱康時會算卦這件事,但這個時候一下沒反應過來。
邱康時出聲回答道:
「啟稟皇上,太子妃懷著的,是大周的福星,但是,因為命格太旺,便怕有什麼閃失,最好是有真龍之命的人,從旁相護……」
後面邱康時說了一堆命理說法,皇帝一句也沒有聽懂,但是這幾句,皇帝確是懂了的。
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若是普通人說:怕有什麼閃失,那他定然做好一切的保護。
但是邱康時說的有閃失,那裡面的意味就不一樣了。
具體邱康時是什麼意思,他也不敢細問。
這種事情,沒有準確標準答案,只能盡力避免,才是正解。
若是一般人,說這樣玄乎的話,早就被他拖出去砍了,但是邱康時不同,六月大雨,邱康時上演了精準的預言,這一次,太子妃有孕,和國運有關,這麼大的事,他不敢賭。
「照你的意思是說,要讓太子妃住進宮裡來?」
邱康時的意思,說要有真龍之命的人庇佑,那就只有這一點了。
邱康時搖頭:
「皇上,非也,微臣推算過了,此舉不妥。
「一是太子妃如今的孕期,和宮中的方位有些衝突,不宜入宮居住。
「而皇上真龍天子,未出世的皇長孫又太小,怕是壓蓋了福氣。」
皇帝看向邱康時,表情詫異:
「不能入宮?那依愛卿的意思是……」
邱康時:「回稟皇上,微臣演算過了,皇上是天子,太子身份尊貴,由太子護著,便恰如其分剛剛好。
「而太子妃懷著子嗣,不宜入宮,最好的辦法,是讓太子護著。」
皇帝不解:「現在太子就在太子府和太子妃一起,這不叫護著嗎?」
邱康時:「皇上,微臣的卦象里顯示,這頭三個月,太子和太子妃得時時一處,護著胎兒,便是護著整個大周。」
皇帝聽邱康時越說越離譜,但是也不敢反駁,而是不得不上心。
夜湛現在已經是太子,不存在其他的什麼心思。
而且邱康時這一番話,是讓太子留在府中,對太子與朝廷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看起來也不像是被人指使,有什麼陰謀。
皇帝思來想去,覺得邱康時的話,還算有道理。
他想了一會兒,開口道:
「既然如此,便讓太子留在府中辦差,不必再入宮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