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蕭府。
蕭義和阮氏正在說著剛剛前廳發生的事情。
阮氏眉頭緊鎖:
「怎麼好好的,讓瑾兒一起去湛王府,這昊王府可是跟咱們府上從來沒有過交集的。
「還是說,在朝堂上,咱們瑾兒跟昊王關係不錯?」
蕭義也面色不好:「應該沒有,這昊王向來不管政事。」
聽著這話,阮氏心中的擔憂更甚。
「可不就是了,平時政事無來往,私底下也沒什麼交集,好好的來了咱們府上,是不是他想做什麼……」
說到這句話,阮氏整個人都不好了。
前有夜凜發生逼宮的事,這會大家都是驚弓之鳥,不得不防著。
為了權勢,有些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老爺,這……」
阮氏看向蕭義,一下眼淚便落了下來。
「這可怎麼辦?要真的牽扯到這些事裡,可難有人管咱們瑾兒的死活。
「皇上顧念著自己的兒子,無論如何肯定會沒事,但其他的人,可就……可就……」
阮氏越說,哭腔越深,蕭義過來握住她的手,忙道:
「應該不會的,昊王跟凜王不一樣。」
「昊王此人,向來都是不著調的,對政事也根本不關心。
「而且退一萬步說,真的他想要做什麼,也不應該由他來蕭府,也應該是丞相府的其他人來。」
阮氏一手捂著心口:「這種事誰說得好,沒準他們的計劃就是如此,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總之現在瑾兒跟著昊王走了,這怎麼能讓我不擔心。」
蕭義眉頭緊皺,看著阮氏。
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事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阮氏心中焦急,抹了一把淚:
「早知道剛剛我就應該出來攔住,無論如何不能讓瑾兒跟著一起出去,隨便找個什麼理由都好。」
蕭義:「昊王親自上門,咱們也不可能說直接拒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只能放寬心了。」
阮氏眉頭皺得更深:
「怎麼可能放寬心,不能是禍躲不過,就算是禍,咱們也要想辦法躲過才是。
「若是瑾兒有個什麼,我這一生怕是都不得安寧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蕭義,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我們也去一趟湛王府,把人請回來,就說老夫人病了,得一起去看看。
「下人請怕回不來,我們親自去,中秋夜送禮過節也尋常,我們帶著禮去湛王府也不算突兀。
「無論什麼原因都好,先把人帶出來再說,眼下多事之秋,顧全著自己最為重要。」
蕭義有些躊躇:「可這樣好嗎?」
阮氏:「沒什麼好不好的,眼下這個節骨眼,為了護著瑾兒的命,其他被人說什麼我都顧不得了。
「若說有公文,那我不擔心,若說私交好,我也能放心。但是平時幾乎沒什麼來往的兩人,在這個時候,突然把人叫出去,我心中無論如何能安。」
聽她這麼說,蕭義也整個警惕起來,他握著阮氏的手:「你就在府中待著,我去就是。」
阮氏搖頭:「不行,平時有什麼事我絕對不跟你搶,自然是要你們男子出面,但今日這件事,我們一起去才最好。
「昊王找的藉口,是去湛王府參加中秋宴。
「我們作為舅舅舅母,一起去賀中秋,才最說得過去。」
蕭義琢磨著,沒有搭話,阮氏心中急切:
「好了,別磨蹭了,再磨蹭下去,怕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蕭義看向阮氏:「行,那我去準備禮物,咱們一起去。」
阮氏連忙點頭,又想到什麼,開口道:
「我去跟詞兒說一聲,免得她擔心,讓她好好的待在府中。」
蕭義應了一聲,夫妻二人各自去忙活準備。
沒多久,蕭義備好了禮,馬車在側門停下,阮氏已經在側門門口等著。
沒有走正門,是還不知道這件事究竟如何,避人耳目為好。
二人上了馬車,馬車往湛王府而去。
蕭義問到:「詞兒那裡可說了?」
阮氏點點頭:「是,詞兒那裡我沒有瞞著,直接說了,不過沒說太明白,詞兒是個聰明孩子,應該也猜到了。
「知道具體事情,便也知道輕重。」
蕭義點點頭,其實心裡,比阮氏更要擔心。
這幾日,朝中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早已經鬧得人心惶惶,誰都怕這種事落在自己頭上。
沒事最好,若有事,那就是大罪,他們是萬萬擔待不起。
阮氏不停的往外頭張望,蕭義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寬慰她:
「放寬心,京城中,這幾日都沒有異動,也許是昊王真的只是讓瑾兒陪他去吃頓飯。」
阮氏的眉頭依舊擰著:「但願吧。」
很快,馬車到了湛王府。
管家出來一看,聽著說是蕭府的人,來賀中秋,有些發懵。
今日怎麼回事,一個個的都來湛王府參加中秋宴。
前頭,昊王和蕭大公子就算了,這會主子的大舅舅大舅母都來了,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但這種話管家不敢說出來,當即回答,
「主子和王妃一起去了衛府。」
「衛府。」
蕭義面色震驚:「去了衛府,那剛剛昊王可有過來?」
管家點頭:「回蕭大人的話,昊王來過了,而且是跟蕭大公子一塊來的,一聽說我家殿下去了衛府,直接駕車一起去了衛府。」
蕭義回來,跟馬車上的阮氏說明情況。
阮氏眉頭微皺,想了想便直接開口:
「去衛府。」
蕭義:「咱們來湛王府算是名正言順,但衛府……」
阮氏看了四周一眼,壓低聲音:
「衛家忠良,衛夫人賢淑,這衛家大小姐,又是我們中意的兒媳婦,兩家也一直有來往,今日中秋,咱們去送送禮,也說得過去。」
「現在於情於理,我們也該去一趟衛府的。
「沒事最好,瑾兒剛走不久,若有事我們能給衛府做個警醒。」
蕭義應聲,二人坐上馬車,往衛府而去。
月上高懸。
十五月圓,長街上依舊熱鬧,燈火闌珊,人來人往。
蕭府。
大門被人敲開。
門房打開門,見著是一個面生的公子,對方身著錦衣,上前見禮:
「見過公子。」
對方的小廝遞上了府牌:「勞煩,我家公子想要見一見貴府主家。」
門房一看,是丞相府的府牌,不敢怠慢,忙把人請進了府,引到了前廳。
然後趕忙去稟報了管家。
管家聽著來報,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對著門房大罵:
「怎麼回事?什麼人都往府里引?
門房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回答:
「對方是丞相府的公子,小的也看了,對方給的府牌,沒錯。
管家又氣又急,指著門房,壓低聲音道:「請人進來也要看場合……」
說到這裡,他禁了聲,老爺夫人離開,走的側門,門房確實不知道。
但是現在,人已經請進來了,得想想怎麼辦才好。
現在老爺和夫人都不在,府里大公子也不在。若是來的女眷還好說,可以讓大小姐去接待一二,但是來的是男賓,這怎麼辦?
門房戰戰兢兢:「那……」
管家揮手:「出去吧,我來處理。」
「是是。」門房退了下去。
管家往大小姐的院子走去。
輕塵院。
蕭輕詞正準備喝湯。
差不多開宴的時間,大家都走了,丫鬟雲畫給她端來一碗湯墊墊肚子。
外頭,雲畫進來:
「小姐,丞相府的大公子來了。」
蕭輕詞看過來,面露詫異:
「丞相府的大公子?」
雲畫:「是,就是那位愛好釣魚,被譽為垂釣公子的丞相府大公子。」
蕭輕詞默默念出一個名字:「許致遠……」
「他來做什麼?管家如何說的?」
雲畫:「沒有說,只說來找主家。」
蕭輕詞:「帶了幾人,表情如何?」
雲畫:「奴婢去問問,小姐稍等。」
很快,雲畫回來稟報:「小姐,只帶了一個小廝,看表情也沒什麼特別的,並沒有特別焦急,也似乎沒有特別擔憂,很尋常的神色。」
話落,雲畫又把門房不知主家不在放了人進來的事說了一遍。
蕭輕詞略微沉思,而後開口道:
「人已經請進來了,自然是不能晾著不管的。
「父親和母親還有哥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上門是客,我去見見,也說得過去。
「你去讓管家準備一下。」
「是。」雲畫出去吩咐了幾句又回了屋。
快速的給蕭輕詞換了一件外裳,整理了髮髻,髮髻上多插了一隻步搖和兩朵珠花,看著得體又不複雜,這才出了門。
前廳里。
許致遠安然坐著等,一旁的小廝悄悄的開口:
「公子,這蕭府是怎麼回事?居然讓公子等這麼久?」
許致遠:「別瞎想,今夜中秋,是大家團圓吃中秋宴的日子,原本就是我來的不巧,等一等也是應該。」
小廝低著頭,不敢說話:「公子,小的知錯了。」
許致遠笑了笑:「罷了,你也是為我打抱不平,覺得是不是蕭府怠慢我,才會如此。
「雖然咱們昨兒才碰到過這種情況,但是不是家家都如此的。我們不能以一人的行為去猜測其他人,更不能以惡意去想像其他人。」
小廝:「是,公子,奴才受教。」
許致遠嗯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見桌上的點心精巧好看,拿起一塊嘗了一口。
茶水平常,這點心卻是很不錯。
點心做得十分細膩,清香可口,他又多看了一眼,模樣也小巧精緻。
倒是色香味俱全了,他又拿了一塊吃,越吃越覺得不錯。
他不太愛吃點心,但這一碟點心,卻是十分喜歡。
甜而不膩,口感細滑。
心中不由得感嘆:這蕭府的廚子真是不錯,看起來得跟這蕭家大公子好好打打交道,以後得空還能來噌幾塊點心吃。
許致遠一邊吃,一邊腦中想著這蕭家大公子的事跡,得出結論,是個可交之人。
就在他又拿了一塊,剛剛咬了一口的時候,外頭傳來腳步聲。
蕭輕詞過來,還沒有進屋,在屋外便遠遠的打望了屋子裡的人一眼。
只見這位公子,面容周正,端然坐著,拿了一塊點心正吃著,眼中露出讚賞的神情。
微微垂下了眼眸。
進了屋,蕭輕詞先行了一禮:
「見過許公子,許公子久等了。」
許致遠剛剛看著蕭輕詞走過來。
清麗佳人一身淺藍衣裙,身姿窈窕,面容較好。
姿態落落大方,向他行禮。
實在……賞心悅目。
許致遠趕忙站起來,對著蕭輕詞回了一禮:
「小姐客氣了,是在下叨擾在先,貿然上門,還請見諒。」
蕭輕詞抬頭,這才又把眼前人看清楚些。
他五官俊逸,十分白,比一些女子還要白,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謫仙的美感。
怪不得只因為愛釣魚,卻也被冠上了垂釣公子的稱號。
蕭輕詞頜首示意:
「許公子今日上門,所為何事?」
許致遠收回目光:「是祖父差我去請昊王回丞相府過中秋。
「去了昊王府,聽下人說昊王來了蕭府,便想著過來接昊王回丞相府的。」
蕭輕詞略微一頓,點點頭:
「昊王不在蕭府,不過確實是來過,他來叫哥哥一起去了湛王府,說是要跟湛王一起過中秋。」
聽著這話,許致遠面露詫異。
不過一想,這確實是夜昊能幹出來的事。
「不在蕭府。」
蕭輕詞點點頭:「是,哥哥出門後不久,父親跟母親也一起去了湛王府。」
許致遠恍然,怪不得是蕭府的大小姐出來回話。
他看向蕭輕詞,拱手一禮:「抱歉,打擾了小姐。
「既然昊王不在蕭府,那便告辭,改日再登門致歉。」
蕭輕詞頷首,微微一笑,目送許致遠離開。
等許致遠走遠,身後雲畫上前:
「小姐,許公子走了。
「今日這一出,真是奇奇怪怪的,一下來一個陌生人。」
蕭輕詞看著許致遠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確實有些奇奇怪怪。」
身後,雲畫走上前,端起桌上的盤子:
「小姐,看來許公子很喜歡這款點心。
「奴婢就說,小姐姐做的點心,外頭的鋪子裡都比不上,是吧,你看奴婢沒有說錯。」
蕭輕詞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空碟上,而後挪開。
「讓人收拾收拾,吩咐管家告知門房,父親母親回來之前不見客,只說主家不在就是。」
「是。」雲畫應聲,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