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前面,從摘星樓四周出來一批一批的侍衛,持刀劍衝上來,一個個身手矯健,無比勇猛,下手狠厲,殺人和砍菜一般簡單。
他這邊沖向摘星樓的人,在他們手中過不了一招,幾乎是瞬間,便倒了一地的屍體。
而對方士兵,踩著屍體越過來,半點不怵不懼。
見著這一幕,夜凜心口跳得飛快。
這些不是京城的士兵。
這些士兵殺氣騰騰,很明顯就是戰場上歷練出來的兵。
這些……,是老七的私兵。
當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夜凜本能的有些興奮。
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經走了這一步,非但不能用老七有私兵這件事起事,還有可能給他脫罪,夜凜一下就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的難受。
只道自己從前沒有留意到。
若不然的話,就豢養私兵這一條,就足夠滅了湛王府的。
一時間,夜凜心中各種情緒湧上來,想到夜湛,有些咬牙切齒的恨意。
原本他的計劃是誣賴夜湛造反,自己打著救駕的名義,把這些人一網打盡,自己一勞永逸,坐上最高的那個位置。
但是現在,情況反過來了。
他坐實了造反,夜湛打著救駕的名義入宮,用私兵把他們一網打盡。
他算計的半天,居然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這裡,夜凜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行,絕對不可信,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無論如何,他要拼一把。
今夜,就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就看誰能贏。
夜凜咬牙,抱著破釜沉舟的信念,提劍沖了上去,和侍衛們纏鬥在一起。
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沉得住氣,越要做出表率來。
夜凜一路沖向摘星樓,四周刀劍相撞的聲音砰砰砰的響起。
不一會兒,夜凜周圍護著他的侍衛,便倒了一大片。
看著這一幕,夜凜面色陰沉如墨,手中動作依舊不停。
在打掉半空中射過來的一箭時,夜湛從摘星樓上下來,走出了一樓大殿。
看著他出來,正在打鬥的侍衛都收回了步子,把他護在中間,
而另外一邊也退了回來,把夜凜護在中間,兩方陣營劍拔弩張,但是雙方打鬥停了下來。
夜湛看向對面的夜凜:
「這四周,都是本王的人,束手就擒吧。」
夜湛冷著臉,手上持劍站在大殿門前。大殿裡的光從門口透出來,把他照得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他面無表情,說出口的話言簡意賅,沒有半點要跟夜凜虛以委蛇的意思。
就在此時,皇帝出現在大殿內,但卻沒有走出來。
夜凜看了一眼四周的屍體,幾乎都是自己人,心中一滯。
一抬眼就看到大殿裡頭的皇帝,知道此時再耽誤不得,也不想和夜湛磨嘴皮子功夫,當即對著身後下令:
「湛王挾持了父皇,大家隨本王進大殿救駕。」
說著,舉著劍就要往裡沖。
只是,還不等他身後的士兵有動作,在空地四周的黑暗處,來了一群舉著火把的士兵,把夜凜圍得嚴嚴實實,根本不能前進半分。
夜凜一看情況不妙,舉劍大喝:
「沖。」
身後的劉將軍也跟著大喝:「沖。」
士兵們齊齊跟著出聲:「沖。」
大家提著劍,就要跟著夜凜殺過去,下一瞬,一隻箭破空而來,射中了夜凜騎著的馬,他身下的馬,被一劍封喉。
「吁……」
馬長嘶一聲,馬蹄一躍而起,隨即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在馬倒下的一瞬,夜凜翻身下馬,躍到了一側,單膝跪地穩住身形,看了一眼四周,又看向大殿前舉著弓的夜湛,目光沉沉,緩緩起身。
那一箭是老七射的,剛剛那一箭,又多猛烈精準,馬感受到了,他也感受到了。
他能想像到,若那一箭落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傷。
在這方面,夜湛高出他良多。
夜湛放下弓:「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你的人都已經被包圍了。」
夜湛點到即止,目光往四周看了一眼,示意夜凜。
夜凜順著他的目光,也往四周望了一眼。
剛剛這邊停止了打鬥,御書房那邊的打鬥聲便清晰起來,但是這會,御書房那邊的打鬥聲已經逐漸停歇下來。
夜凜看向夜湛,沒有說話。
開弓沒有回頭箭,走到了這裡,他若停下來,亦是死路一條。
雙方僵持著,直至四周的打鬥聲徹底平息。
夜凜是在等,等拿一支信號槍,會帶來他的人。
但是,從剛剛他從閣樓那邊過來,到現在,他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夜凜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他看向夜湛,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他還在等。
現在這種情況,他進不得分毫,只有等他的「援軍」來。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衛戍和衛辰領著身後的士兵上前來,又把這裡一圈一圈的都圍了起來。
大家一個個都舉著火把,四周空曠處,一瞬間擠得滿滿的都是人,把這一方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晝。
夜凜看著這一幕,懷揣著最後的一份希望,往身後的劉將軍看了一眼。
劉將軍會意,又打出了一個信號槍。
信號槍的煙火,在半空中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莫名顯得有些刺耳。
夜凜抬頭,看著半空中發出的微弱亮光,然後目光落在夜湛身上。
他等的人,不會來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信他的人都已經被衛戍解決了,城內那麼多人,宮中那麼多人,衛戍哪怕有兵部,有京畿衛,也根本不可能。
他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一定是夜湛和衛家父子用了什麼障眼法。
當希望越大的時候,失望就越大,他等著四周的援軍出現,來扭轉乾坤。
但是,四周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他想到之前,明明宮外該有消息傳來的,但是卻一絲消息也無。
之後禁軍對上御林軍,御林軍由衛辰帶領,也處於下風,再到夜湛帶人護住了摘星樓……
他早該想到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