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
夜凜愣住,這武將說話不是一般的簡單明了。
他咳了一聲,身後的蔡幕僚會意,往前走了一步,對著陳副將一拱手,而後開口道:
「這批糧食,大多精米,品質好,十個倉庫,一共一百五十六萬兩。
七殿下府上,既是一手買,便抹了零頭,給個優惠。
直接一百五十萬兩,湊個整數,大家也好算數。」
這蔡幕僚是夜凜門下,在生意上,專門談價格的高手,所以夜凜這一回帶了他來。
陳副將聽著這話,往蔡幕僚看了一眼,蔡幕僚被看得心虛,別開了目光,但是腳步卻一動未動。
陳副將:「不買。」
蔡幕僚:「……」
都不討價還價一番嗎?
都不說「不行」「 太貴了」之類的話嗎?都不還價一句嗎?
直接就……不買了?
這生意怎麼談?
夜凜亦是眉頭皺起,不過他發現陳副將雖然說了不買,但人卻沒有走,一看就是還有迴旋的餘地。
立馬對蔡幕僚使了個眼色。
蔡幕僚想了想,換了策略:
「將軍大概不知道,今年收成不好,糧食都漲了價。
我們真的沒有賣貴,都是按照市場的價格,十個倉庫全部都裝滿了,將軍可以去驗驗貨。
二殿下和七殿下是兄弟,又都是為了邊境的戰士,那我們也退一步。
就一百四十萬兩,也是兄弟情意。」
蔡幕僚賠著笑臉,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陳副將:「不買。」
蔡幕僚臉色一白。
見陳副將完全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叫苦。
這些莽夫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他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他看向夜凜,夜凜微微點了點頭,他硬著頭皮再次開口道:
「將軍,我們是很誠心的要賣,也知道七殿下也很誠心的要買。
這樣,也不說了,咱們一口價一百二十萬兩。
這個價格,將軍可以到處去打聽打聽,要是貴了你一點,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蔡幕僚信誓旦旦的說完,目光緊緊的看著陳副將。
陳副將這回沒有直接開口,也沒有直接說:不買,不行。
二人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氣氛莫名有些緊張。
陳副將看了二人一眼,略微沉思。
自家主子出門前,可是特地交代了他,務必要砍到最低價。
主子說了:這批糧食除去人工運費,最多值八十萬兩銀子,主子的底價就是八十萬兩銀子。
他自然不能超過這個價,不僅不能超過,還得儘可能的幫著王府省錢。
要知道,他家主子是個窮光蛋,這些錢,可都是江大小姐一個子一個子省下來的。
→
裡面還有江大小姐的私庫和江大小姐的嫁妝。
自然是能省則省了。
自家主子不爭氣,他作為王府的人得支楞起來。
不然就王府那點錢,怎麼夠自家主子造的,到時候還得是江大小姐吃苦。
遇到江大小姐,他家主子真是走了狗屎運,萬萬不能在錢上虧待了未來王妃。
其他的開支他管不著,但是經過他手中的錢,一個子都得掰成兩半花。
陳副將心中打定主意,開口道:
「五十萬兩。」
這話一說出來,夜凜正在喝水,一口茶水猝不及防的噴了出來。
這還真敢還價呀。
一百二十萬兩銀子的糧食,連一半都沒還到。
蔡幕僚一見夜凜這般表情,當即便開口道:
「陳副將,你這完全是沒有半點誠心。
砍價也不是這樣砍的,連一半都沒有,這不是拿我們尋開心嗎。」
蔡幕僚語氣帶著點責怪。
剛剛還是陳將軍,現在變成了陳副將,可見蔡幕僚心中的不爽。
而且話里話外,一口一個陳副將沒誠心,陳副將拿二皇子府尋開心,不停的往陳副將頭上扣帽子。
一般這種時候,大家都會覺得面子上過不去,說個實價就成了。
但是,陳副將面不改色:
「那五十一萬兩。」
蔡幕僚聽著這話,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上百萬兩的東西,還價之後加了一萬兩,誰家這樣講價。
他現在真的覺得,七皇子府的人就是來拿他們尋開心的。
想到這裡,一時臉都氣白了。
若不是夜凜還好好的坐著,他都想一拍大腿直接走人。
這莽夫,實在欺人太甚。
「陳副將,你這樣,這生意還怎麼談。」
陳副將沒有回話,目光看向夜凜,很明顯是要夜凜表態。
此時,夜凜的臉色也不好。
他沒想到,老七居然如此小氣。
這些底下的人,肯定是不敢妄自作主的,一定是出門的時候,老七這般交代的。
他沒有離開,是因為他沒有別的退路。
要不然,他早就摔桌子走人了。
而陳副將加了一萬兩,雖然少,但透露出一個信息,就是:
這件事還有得商量。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套出老七給的底價,然後再來判斷,這生意究竟劃不划算,能不能做。
夜凜沒有說話,陳副將也沒有再開口,雙方就這麼靜靜的對峙著。
氣氛很是詭異。
一旁的影七見著這一幕,都感覺自己要站不住了。
這什麼鬼談判,實在是磨人的很。
但陳副將卻是穩穩地坐著。
一想到自己這是在給江大小姐省錢,在給自家主子賺聘禮,很是理直氣壯。
坐得那叫一個穩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