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湛有些愣怔。
他沒有想到衛辰會說這樣的話。
看得出來,衛辰和衛家都是真正拿阿寧當親人的。
而聽衛辰所說的話,他認為這是一個十足的君子。
夜湛十分慶幸,慶幸自己早了一步。
慶幸他和阿寧被綁在一起。
要不然,有這樣的外家,有這樣的表親,哪裡還有他一席之地。
他略微垂眸:「多謝表哥。」
衛辰見他表情扭捏,以為是自己今日的話太過冒犯,想了想又多補充了一句:
「我對阿寧表明心意,只是想告訴你有這件事情,但是沒有要求寧兒你一定要答應,或者一定要給予回應,這是兩碼事情。
寧兒不必有心理負擔。
我如此直白的說出來,確實希望自己能有機會。
若沒有,我也會失落和遺憾,但是我依舊希望你好。
這份希望,不附加任何額外的條件。
還請寧兒往後,別因此疏遠我才是。」
夜湛深深的看了衛辰一眼:
「我很感謝表哥的坦誠,也感激衛家的愛護,也希望表哥,此生能得遇良人。」
衛辰聽到自家表妹的話,知道這份祝福里,也藏著拒絕之意。
他幾不可見的嘆息一聲,看了一眼自家表妹,頷首示意:
「那我便先走了,在這待久了怕是對你名聲有礙,一會兒讓雪兒帶你一起過去。」
夜湛:「好。」
衛辰對著自家表妹拱了拱手,抬步轉身離開。
喜歡和被喜歡都應該是一件好事,而不應該變成對方的束縛和困擾。
他尊重表妹的選擇,也希望她能得償所願。
夜湛看著衛辰走遠,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他就是,想見阿寧了。
不遠處的衛雪和流蘇見著衛辰離開,走過來。
又見夜湛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衛雪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寧姐姐,寧姐姐。」
夜湛回過神來:「走吧。」
衛雪點點頭,「嗯,寧姐姐走這邊。」
等人走遠,先前離開的衛辰,才在另外一側的轉角處出來。
看著那道離開的背影,眼神眷戀的嘆息一聲。
心中想著:若五年前,離開京城之際,他告訴寧兒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長大了,只是他再也聽不到她軟軟糯糯的叫他辰哥哥。
時光的殘酷,在於逝去的永遠不會回來。
遺憾就是,明明有機會,他卻沒有抓住。
春末,微風拂著枝頭的樹葉沙沙作響。
花園裡,滿目的奼紫嫣紅迎風招展,夏初,花開到荼蘼。
快到正午,陽光濃烈,讓人恍惚,盛夏已經來臨。
仿若回到年少孩童時,盛夏的炎熱里,枝頭蟬鳴聒噪,樹蔭下傳來悅耳的笑鬧聲。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前院,宴廳。
衛家的宴會準備的十分豐盛,大多都是俞州的特色,賓客們吃得盡興。
宴會畢,賓客們各自請辭離開。
夜湛也沒有多呆,向衛夫人辭別後,直接回了府。
一路上,夜湛都有些心不在焉。
流蘇出言詢問:「小姐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不是表公子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她察覺到了,自從表公子跟自家小姐說過話之後,自家小姐就有些不對。
若是說了什麼好聽的,自家小姐一定會高興才是,但眼下這副模樣,定然是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夜湛搖搖頭:「沒有,不是。」
衛辰哪裡是說得不好,他是說得太好了。
流蘇原本還想多問幾句,寬慰一二,但見著自家小姐如此,還是作罷。
今日去衛府赴宴的賓客們眾多,衛府發生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
有人仗著自家有親戚在這些大家府邸做事,第一時間聽說了消息,傳得活靈活現。
周圍的人聽著津津有味。
「江大小姐當真如此厲害,十環紅心箭打箭?」
「自然當真,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那江大小姐實在讓人刮目相看,可恨沒有看到現場。」
「不知道江大小姐和七殿下比起來,誰能更勝一籌。」
「你不說我還沒往這方面想,你一說我好期待。」
「我也是,我也想看。」
人群中一下喧鬧起來,不知道是誰提到了廣平侯府,眾人都發出幸災樂禍的揶揄。
「這廣平侯府,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就是就是,放著一個才貌雙全的嫡大小姐不要,非要了一個無媒苟合,珠胎暗結的庶出。」
「而且這門婚事還是廣平侯夫人親自攪黃的。」
「對對對,這件事我知道,孔府的宴會,廣平侯府夫人冤枉起江大小姐來,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還要打江大小姐的板子。
真是,大周也沒有這樣的例子,上門做客,被打板子,虧她做得出來。」
「心虛唄,而且孔府宴會都是些小門小戶的人,以為打人一頓板子就能把人罪名坐實。」
「你別說,若不是七皇子到了,怕還真讓這廣平侯府夫人得逞了。」
「不知道,廣平侯府現在是不是腸子都悔青了。」
眾人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大。正好廣平侯府夫人龐氏出門買東西回府,把街上的這些話聽了個正著,臉上臊得慌。
趕緊讓車夫加快了速度回府。
外面傳得這麼厲害,很快就會傳到廣平侯的耳中。
她這些日子還是老老實實窩在院子裡,別出門的好。
龐氏現在也好悔,早知道衛家會回來,她怎麼也不會放棄跟江府的這門親事。
衛府現在成為朝廷新貴,對江穗寧這個外孫女又向來上心,若是兩家結合,不僅對盛元麒有幫助,對整個侯府也是有助益的。
而江穗寧本身也不錯,那樣的人做當家主母實在再合適不過。
只是誰能想到呢,當初的落魄嫡女,搖身一變就成了京城炙手可熱的貴女了。
龐氏好恨自己當初太心急了,若要算計江穗寧,何必勞得自己親自動手。
當初只要自己不親自動手,無論如何眼下都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只要說一切都是她人陷害,自己再去做個好人,說說好話,一切便都可以回歸原位。
龐氏唉聲嘆氣,一想到現在跟自家兒子說親的余家小姐,面色更不好。
從前看來,余家是比江家的門楣要好上許多。
但現在有了衛家,再對比起來,余家哪裡夠看。
頓時她看這余家小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