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服軟

  狄仁傑雙目中噴射著怒火,他一字一頓地問道:「我來問你,如此大事,你事先為何不稟報本帥?」

  王孝傑一驚,抬起頭來:「我……」

  狄仁傑進一步逼問:「我再問你,而今本閣忝掌帥印,崇州一切兵馬調遣必須通過帥府,這你不知道嗎?」

  王孝傑傻了:「知、知道。」

  狄仁傑斥責道:「那麼,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隨便調動大軍?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在城中製造混亂?是誰給你的權力可以隨便處死朝中大將?你說!」

  王孝傑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語無倫次;「是、是……」

  「是誰!」

  狄仁傑的怒吼聲在夜空中迴蕩。

  冷汗順著王孝傑的額頭滾滾而下,他嘴唇發白,目瞪口呆,只是不停地顫抖。

  狄仁傑繼續追問:「明知面前之人是朝廷將領,明知面前之人是我的護衛,明知面前之人他並未反抗,明知面前之人是四品逍遙侯,你卻下令就地處死,還說什麼是你的職責所在?

  嗯?你的職責是什麼,是殺人滅口嗎?」

  王孝傑一聽「殺人滅口」四個字,渾身寒戰,怯生生地抬起頭來:「大帥!」

  狄仁傑冷冷地說道:「從今天起,你不必叫我大帥了,因為自現在開始,你已經不再是右威衛大將軍。你是一個殺良冒功、私調軍馬、私用官刑、擅殺大將的罪人!」

  王孝傑猛地高聲喊道:「大帥,末將這右威衛大將軍是皇帝親封,你無權奪印!」

  狄仁傑冷笑一聲:「張口皇帝,閉口皇帝,你以為皇帝真的那麼信任你?哼,快醒醒吧!

  實話告訴你,本帥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要調查你兵敗東硤石谷的真相,臨行前聖上授意本帥『便宜行事』,這四個字的含義,你應該明白吧。

  那就是,別說奪去你的大將軍印,就是奪了你的命,也在『便宜』之內!」

  王孝傑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跌坐在地。

  狄仁傑望著他,臉部的肌肉不停地抽動,心中憤怒已無法言喻,猛地,他大喝一聲:「來人!」

  「在!」

  王莽拔出了手中的寶劍。

  校刀手也齊聲答應一聲,一擁而上,掌中的鋼刀閃著寒光。

  狄仁傑霍地抬起頭,仇恨的目光像一把利劍刺向王孝傑,王孝傑不禁哆嗦起來。

  狄仁傑望著他,緩緩閉上了雙目,拼命壓制著心頭的怒火,良久,他睜開雙眼,輕輕擺了擺手。

  王莽暗自嘆了口氣,向著校刀手們揮了揮手,退在了一旁。

  狄仁傑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權將軍。」

  權善才趕忙走過來:「大帥。」

  狄仁傑命令道:「你立刻命人前去收繳王孝傑的兵符將令,暫時保留大將軍封號,就地免去王孝傑代崇州刺史之職,讓他在府中安靜安靜,好好地想一想!」

  權善才大惑不解:「大帥,就、就這樣?」

  王莽皺了皺眉,看著王孝傑若有所思。

  狄仁傑點點頭:「就這樣吧。」

  權善才忿忿不平地說道:「這、這也太便宜他了!」

  狄仁傑緊咬牙關,慢慢地又鬆開了,長嘆一聲:「照此辦理,不得有誤!」

  權善才答應著快步離去。

  狄仁傑沉聲道:「自今日起,右威衛麾下諸軍暫歸左衛大將軍權善才統領,由本帥統一調遣!」

  眾將齊齊躬身:「謹遵鈞命!」

  狄仁傑看了看王孝傑,深吸了一口氣:「命我的衛隊護送王大將軍回府。」

  說完,他快步離去。

  王孝傑徐徐俯下了身。

  王莽再看了王孝傑一眼,跟在了狄仁傑身後快步離去。

  ……

  欽差行轅。

  李元芳俯臥在帥府二堂的床榻上,軍醫們精心地給他醫治傷口,將他背上的箭鏃一個一個地拔除,在傷口上敷上金創藥。

  李元芳的後背密密麻麻布滿了傷口。

  榻旁,曾泰靜靜地望著李元芳,良久,熱淚滾滾而下。

  狄春輕輕地啜泣著。

  如燕飛奔進來,衝到床邊。

  她雙眼發直,嘴張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她才問了一句:「這是、是誰呀,這是元芳?」

  曾泰點點頭:「是的。」

  如燕問道:「他怎麼會這樣?」

  沒有回答。

  如燕不禁潸然淚下,她緩緩走過去,曾泰趕忙伸手拉住她:「如燕,軍醫正在療傷,先、先別過去。」

  如燕「撲通」跪在地上,輕聲道:「都怨我,都怨我!我要是能回來得早些,也許就不會了……」

  狄春走過來扶起她道:「小姐,這怎麼能怪您呢?」

  門聲一響,狄仁傑和王莽、李楷固、丘靜走進來。

  如燕回過頭:「叔父,叔父,元芳死了,他死了!」

  說著,她一頭扎進狄仁傑的懷裡。

  狄仁傑拍了拍如燕的後背:「好孩子,別哭,啊,別哭,元芳還沒有死,他、他不、不會死的!」

  狄仁傑快步走到榻前問道:「怎麼樣?」

  軍醫長長地出了口氣,搖搖頭道:「不知道啊,大帥。如果能挺過這幾天,也許還有救。」

  狄仁傑輕聲道:「我來看看。」

  說著,坐在了榻上。

  狄仁傑三指搭在元芳的脈上,半晌,他抬起頭,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樣?」

  狄仁傑笑了笑:「還有脈搏,但願元芳能夠靠著自己的功力,挺過這一關吧。哦,對了,敬暘你也來看看。」

  王莽點了點頭,望著李元芳的後背上的紗布皺了皺眉,問道:「你們怎麼沒有給元芳兄消毒?」

  「消毒?」

  軍醫們疑惑了。

  王莽說道:「你們去燒一些熱水,把紗布放到熱水裡面煮開,再有,狄春,你去把我房間裡的酒和金瘡藥取來。」

  狄春答應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狄仁傑看著王莽疑惑地問道:「敬暘,你這是?」

  王莽笑了笑:「元芳的傷勢主要是外傷,雖然我也不是很擅長處理外傷,但是對外傷還是有所涉及的。」

  說著,王莽從懷中取了個那顆曾經從虛穀子身上得到的綠色珠子,他略一沉吟,緩緩地放入了李元芳的口中。

  狄仁傑疑惑地問道:「敬暘,這是什麼東西?」

  王莽笑了笑:「這顆珠子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知道它對人是有好處的,但願元芳能夠挺過來吧。」

  如燕「哇」地哭出聲來,所有的人都是熱淚盈眶。

  李楷固自言自語說道:「我、我也是個練武的呀,怎麼就躲在他身後啊!我、我怎麼就那麼窩囊啊!」

  狄仁傑慢慢站起身,長嘆了一聲,目光望向丘靜二人:「你二人在這裡候著,一會兒,我有話要問你們。」

  二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