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雲峰一臉得意,汪校長更是目光閃動,興奮得好像是要將孟浩張嘴吃了一樣。
孟馨心裡害怕,禁不住淚盈滿眶,挽著孟浩的手臂哽咽說道:「哥你不要給他們下跪,咱們走吧,我不上學了,大不了以後咱們再也不往這所學校走了!」
「走,現在想走,還能走得了嗎?」玉雲峰一聲嗤笑。
他耳朵尖,居然在一片叫囂聲中,聽到了孟馨說的話。
「沒事的孟馨,等著看哥給你玩兒個魔術吧!」
孟浩安撫地衝著孟馨揚眉一笑,不去理會玉雲峰以及滿場「下跪下跪」的叫囂聲,逕自轉臉看著楊副校長。
「請問楊副校長,你覺得我的這幅字比玉雲峰的字差在哪兒呢?」
「我倒不是說你的這幅字差!」
楊副校長搖一搖頭,用手指著玉雲峰那幅臨摹作品旁側掛著的《梨園春賦》原作圖片。
「你看看石樵先生的這幅字,有一種沉甸甸往下墜落的美感!你說玉雲峰這幅字空有其形未得其意,這一點我不否認,因為不單是玉雲峰,所有臨摹過《梨園春賦》的書法愛好者,都難以將這種往下墜落的神韻精準還原!也因此《梨園春賦》,被評定為歷朝歷代書法傑作中臨摹難度最高的作品。但起碼玉雲峰的這幅字確實有往下墜落的形態,而你的這幅字,連這點形態都沒有!」
在楊副校長講解的時候,滿場嘈雜聲已經完全停歇下來。
在場人並非個個都對書法有精深研究,此時將楊副校長的講解聽在耳中,才一個個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啊,真沒想到寫幾個字還有這麼多講究!」
「是啊是啊,我以前只覺得《梨園春賦》龍飛鳳舞很好看,沒想到其中還有墜落的美感!」
「總之就是峰峰勝了,這小子敗了,啥都別說了,讓這小子趕緊叩頭吧!」
隨著周圍的嘈雜聲再次響起,玉雲峰微微笑地看著孟浩:「怎麼樣姓孟的,趕緊叩頭吧,男子漢大丈夫,可別說話跟放屁一樣!」
「還有啊,叩頭的時候,你得承認你就是一個地痞流氓,跟咱們這些文化人差了十萬八千里!」汪副校長說,揚起下巴更顯囂張。
顧楊二位相互一望,不由得同時苦笑搖頭。
「哥,咱們走吧!」孟馨含著眼淚又拉了一拉孟浩。
孟浩沒有理會妹妹,而是瞅著玉雲峰跟汪副校長:「你們真覺得我就這麼輸給你們了?」
「不然還能怎樣?」汪副校長惡狠狠地接上一句,「你小子不想下跪是吧,那我吐口吐沫你能舔得起來也行!」
他一邊說,果然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展廳內的其他人還罷了,站在跟前的顧校長跟楊副校長卻大皺眉頭,暗罵姓汪的舉止粗魯有失身份。
玉雲峰明知他這個老師寫字雖然不錯,品行確實不咋的,眼見顧楊二位皺起眉頭,趕忙出面打圓場。
「沒錯姓孟的,你賭輸了不想遵守約定,除非是把地上的吐沫舔得起來!」
孟浩搖一搖頭,呵呵笑問:「不知各位有沒有發現,我寫字的時候沾的墨汁特別濃?」
「那又如何?」汪副校長傲然一問。
孟浩不答,而是含笑走到寫字檯前,兩手捏著那幅字的兩個邊角位,提起來輕輕一抖。
所有人都覷看著他的動作,大部分人眼裡都充滿了輕視不屑,看他就跟看猴戲一樣。
唯有楊副校長臉色微變,禁不住輕輕「咦」的一聲。
等孟浩將那幅字重新平攤在寫字檯上,楊副校長立刻上前重新觀看,很快地便渾身顫抖連聲說道:「我的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怎麼啦?」顧校長問,也往寫字檯跟前湊過去。
「校長你來看,這幅字……這種往下墜落的美感,簡直就是精準還原!我研究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人能將這幅《梨園春賦》臨摹得如此精準到位,若非方才我親眼看到這個年輕人寫字,我都要以為是石樵先生的原作了!」
滿場人面面相覷,很難相信這會是楊副校長說的話。
剛剛是誰說這幅字連一點墜落的形態都沒有的,難道不是你楊副校長?
怎么姓孟的捏住紙角抖了一下,你楊副校長就突然轉出這麼大一個髮夾彎來?
這還讓人活不活了?
北在哪兒,南在哪兒?
我反正是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了!
玉雲峰不服氣地走到寫字檯前,再往那幅字上仔細一看,這一看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呼吸不暢。
那種墜落的美感……
我的天,不帶這樣的吧?
汪副校長瞅瞅這個望望那個,不相信地也走過去,想要勉強說幾句批駁的話,可是嘴巴張開了,卻發不出來聲音。
只是兩眼瞪著那幅字,好像看到了鬼一樣。
「怎麼回事?怎麼幾位校長全都這個表情?」
「不知道啊,就看見這個姓孟的提起他寫的字抖動了一下,難道……就這麼一抖動,他這幅字就有了……所謂的墜落的美感了?」
「很有可能哦,要不然幾位校長怎麼可能會是這種表情?」
滿場人都莫名其妙議論紛紛,楊副校長好不容易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抬起眼來巴巴地看著孟浩,等著孟浩做出解釋。
「其實很簡單,當初石樵先生寫完這幅《梨園春賦》之後,本來是不太滿意的,他又是個完美主義者,所以他原本是要將這幅字給銷毀的,卻沒想到無意間這麼輕輕一抖,再看這幅字的時候,就發現多了一種……剛剛楊校長說的往下墜落的美感!結果石樵先生不僅將這幅字留了下來,並且成為他最負盛名的一幅作品!只可惜這種往下墜落的美感難以複製,所以在之後石樵先生創作了很多作品,卻再沒有一幅能有這種神奇美感!」
孟浩的解釋再次令所有人作聲不得。
人人都在想著這傢伙到底從哪兒鑽出來的,為什麼會對石樵先生了解得如此透徹。
莫非石樵先生寫這幅《梨園春賦》的時候,你就在現場?
「既然難以複製,為什麼你卻能夠精準還原這種美感?而且你這一抖到底是有何種技巧?還有,你對這幅字的成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我幾十年一直在研究石樵先生,為什麼我從來也沒有看到過相關記載?」
「相關記載肯定是有,只不過楊副校長沒有查到而已!至於……這一抖有何技巧,其實也沒什麼技巧,我就是隨手抖了一下而已!」孟浩抓抓頭皮頗顯慚愧。
楊副校長一陣無語。
滿場的其他人更是大眼瞪著小眼睛,很多人都忍不住在心裡暗暗開罵。
慚愧你妹呀!
別人隨手抖不將整幅字抖廢了才怪,你一抖卻抖成了絕世精品。
你還慚愧,那別人乾脆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楊副校長既然這樣說,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這幅字的臨摹水平,是肯定要高過玉雲峰的這幅字了?」孟浩問。
「那當然了!我剛說了,若非我親眼看到你寫字,我都要以為是石樵先生的原作了!」楊副校長照實回答。
「顧校長你以為呢?」
「我跟楊副校長意見一致!」顧校長點一點頭。
「如此說來,汪副校長跟玉同學是不是也該認輸了?」
孟浩轉臉看向汪副校長跟玉雲峰。
汪副校長陰沉著臉不語,玉雲峰臉上卻陣青陣白。
滿場的其他人,又忍不住悄聲議論起來。
「看來這傢伙寫的字,還真勝過了峰峰啊!」
「肯定的啊!你沒聽楊副校長說,他都以為是石樵先生的原作了!」
「可剛剛咱們還讓人家下跪道歉呢,我怎麼覺得我這臉火辣辣的痛呢?」
「不單是你痛,我比你更痛,因為我剛才比你叫得更響亮!」
「咱們臉痛不要緊,好歹那傢伙也看不見咱們,可是你們看看汪校長跟峰峰!尤其是峰峰,都快被那傢伙給逼哭了!」
「是啊是啊!峰峰這會兒處境多尷尬呀,我都想替他哭一場了!」
「我也想替他哭一場!我的偶像啊,從今兒起這形象算是崩掉了!」
「可不是!不行,我不替他哭,我自個兒要先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