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認領常熙

  鹿知之糾結了很久,久到顧言洲都想轉移話題的時候,她才緩慢開口。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送送她。」

  因為沒有人來認領,常熙的屍體還放在警局的停屍房裡。

  韓律師早就做好了一些證明資料,足以證明常熙是鹿知之師父的女兒。

  警察拿到材料審核一下,便將鹿知之領了過去。

  屍體上蓋著白布單,邊角露出的紅色裙子的裙角,兩種顏色都純粹地刺眼。

  警察按例揭開白布單想讓鹿知之辨認,鹿知之按住了揭開的手。

  「她是墜落身亡,已經無法修復,別看了,給她留些尊嚴。」

  警察點點頭,然後拿過來一張表格遞給鹿知之。

  「我們走訪了死者的老家,她母族的親戚都不肯來給她收斂。」

  「你雖然不算是直系親屬,但是你承認了跟她的社會關係,那麼遺體你就領走吧。」

  「小姑娘怪可憐的,早日讓她入土為安。」

  鹿知之接過那個單子,看到了常熙的基本資料。

  在看到出生年月日時,她眼眸閃了一下。

  「警察同志,常熙的生日改了,她現在要比記錄的生日大四歲左右。」

  鹿知之看了眼手機,無言已經給她發來了常熙真正的出生年月日。

  她給經查看了一眼。

  「這是她真實的出生年月日,麻煩您幫忙改一下吧。」

  警察點點頭,走出去重新列印。

  鹿知之閉眼,先是默念了一段超度的經文,這才睜開眼睛。

  「常熙,我應該叫你姐姐的。」

  「很遺憾,你沒有感受到父愛,也沒有受到父親應該有的庇護。」

  「不過你要相信,天道總會給人一個公平,你這輩子沒有的,下輩子一定會給你補償。」

  鹿知之從兜里掏出一枚銅錢。

  她從布單下拿出常熙的手,塞進她的手中。

  「這是我師父給我的銅錢,你拿著,以後見到師父,就有了相認的信物。」

  「我做主把你的生日改了回去,這樣你便能少受些苦,早日輪迴。」

  鹿知之想了想,再次開口。

  「姐姐,望你來世,無病無災,家庭美滿。」

  鹿知之長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再出來,警察已經把重新列印好的遺體認領書拿出來。

  鹿知之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顧言洲半摟著鹿知之的肩膀。

  「明早我會叫殯儀館的人來處理,你放心吧。」

  鹿知之點點頭。

  簽了一些文件,韓律師又做了一些手續,顧言洲和鹿知之被保釋出來。

  出了這麼大的事,自然是要通知直系親屬。

  鹿知之一出門,便看到了母親站在寒風裡。

  深秋十月,夜晚的風已經很冷,母親的臉被風吹得通紅。

  鹿知之站在母親面前。

  「媽,讓你為我擔心了。」

  鹿母抬眼看了一眼顧言洲,面色有些不虞。

  顧言洲頷首致歉,還沒等說話,鹿母就移開了眼神,拉過鹿知之。

  「知之,冷不冷,我們走吧。」

  鹿知之想跟顧言洲告別,可鹿母第一次這樣強硬地將她推進車裡。

  直到她上車,也再沒跟顧言洲說上一句話。

  鹿飲溪在開車,鹿知之和母親坐在後面。

  母親臉色很不好,卻依然緊緊拉著她的手。

  鹿知之知道,母親生氣了。

  以鹿飲溪的人脈,很輕易就能打聽出今晚發生了什麼。

  顧唯雲設計鹿知之,將他囚禁在酒吧里。

  酒吧里還查出了麻醉針和許多違禁品。

  這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鹿知之想起鹿玉芙經常做的動作。

  她將頭靠在母親的肩膀上。

  「媽,別生氣了。」

  鹿母瞬間紅了眼眶。

  「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擔心!」

  鹿母將鹿知之從肩膀上扶起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知之,媽媽一直就說,顧家是個虎狼窩,最好不要摻和進去。」

  「你說你這幾次出事,哪次不是跟顧家有關?」

  「上次你被綁架,這次又被囚禁。」

  「我聽飲溪說,上次你被污衊推人家跳樓,也是顧言洲那個哥哥做的!」

  鹿知之只好安慰母親。

  「媽,這不是都解決了麼!沒事的。」

  母親頓時變了臉色。

  「雖然都是顧言洲解決的,但是如果你不跟她交往,根本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可是誰能保證次次都這樣平安!」

  」你要是真出點什麼事,我和你爸爸怎麼辦?」

  鹿知之神情肅穆。

  「媽媽,我這次不單單是為了顧言洲,也是為了我的師父。」

  「那個跳樓死去的女孩,是我師父唯一的女兒。」

  鹿知之將師父的事情詳細地講給母親聽。母親聽過後也是一陣唏噓。

  「你師父師母都不在了,真是…」

  說著,就抹起了眼淚。

  鹿知之幫母親糙擦乾眼淚。

  「媽媽,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也要給她女兒討個公道,不能讓她死不瞑目。」

  鹿母急切地問。

  「那把她害死的那個人會受到懲罰麼?」

  鹿知之點頭。

  「因為我的介入,改變了原來的因果,直接害死她的人已經死了。」

  她的眼神里有著憤恨。

  「間接害死她的人,也不會好過!」

  鹿母重重地嘆了口氣。

  「知之,媽媽不是想控制你交朋友的權利,只是…」

  「算了,你一定要保證好自己的安全!」

  鹿知之又把頭貼在母親的肩膀上撒嬌。

  「我知道了媽媽,我最近哪裡都不去,天天在家陪著你好不好。」

  母親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那就最好了。」

  母親最是心軟,最容易安撫。

  車子到了鹿家之後天都快亮了。

  鹿知之叫累了一夜的母親上樓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間。

  換了衣服,鹿知之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她腦子裡全都是常熙。

  那紅色的裙角染著暗紅色的血跡。

  血跡已經乾涸發黑,就像她戛然而止的生命。

  鹿知之睡不著,起身去了供奉師父牌位的祠堂。

  『天黑不燒香』。

  鹿知之就坐在蒲團上冥想,等著天完全亮起,她點燃了三支香。

  規規矩矩跪在蒲團上,給師父磕了個響頭。

  「師父,我們玄師為人算命改命,卻永遠無法算出自己的命運。」

  「我是不是也會和您一樣,最終走向無法控制的結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