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知道神女有規矩,不動長坤縣的人。
但他瞧中的這祭品可是外地人,而且等天一亮便會離開長坤縣。原本他還想著,大不了他等對方離開長坤縣再動手,沒料到神女給了他指示,竟是可以在長坤縣地界動手!
這說明神女將他的話都聽進去了,神女也很期待這個祭品!
信徒激動搓手。
既如此,未免夜長夢多,他現在就動手,免得讓神女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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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坤縣一家客棧里,本該歇在此處的紙人空離和方青山,卻在姬臻臻離開之後又出去閒逛了許久,只因紙人空離懷疑,白日的那一番招搖過市並未引起魚兒注意。
此時,戴著帷帽的少年回到客棧,屋門剛剛一閉,方青山便從紙人空離身上脫離了出來。
「魚兒已經注意到魚餌。」少年版紙人空離道。
方青山「哦?」了一聲,頗為意外,「你如何得知?」
「主人賜我一雙眼能識天機地理,雙耳能聽千人語萬人言,我五識敏銳非常人可比,是以今日這一趟下來,我已察覺到有鬼祟之人不止一次將目光投落在我身上。
而這些,即便你上了我的身,也感應不到。」
明明這聲音沒有什麼波瀾起伏,但方青山還是從中聽出了一點兒宣誓主權的意思。
他在提醒他,這副身軀是他的,即便自己上了他的身,也只是個外來客。
方青山樂了。
都說紙人品性隨了點靈的主人,但顯而易見,眼前這個跟擁有了空離公子少年模樣的小紙人,他不一樣。
不知主子用了什麼辦法,竟讓這紙人的品性隨了空離公子本人。
他是最早跟在主人身邊的鬼侍,知道的也最多。譬如這位空離公子的真實品性並不如外面傳言的那般君子無瑕。但空離公子好歹還裝一裝,這紙人卻是裝都懶得裝。
哦不對,只是懶得在主人可視之外的地方裝。
「那你說說,這魚兒什麼時候才會咬上鉤?」方青山問道,作出一副洗耳恭聽之態。
紙人空離板著張比真人空離多了幾分青蔥稚嫩的俊臉,淡淡道:「不是今晚我們睡熟之際,便是明日我們離開長坤縣之時。」
「看來你狠篤定。」
紙人空離瞥他一眼,「九成把握。」
想起什麼,他又道:「你白日裡的那副作態我已經學會了,後面我自己來就行。」
方青山聽到這話卻是呵呵笑了兩聲。
紙人空離頓時不滿,「你笑什麼?」
方青山攤攤手,「我笑你不懂主人心。也是,區區紙人罷了,本就沒有心,如何去懂人心?」
這話成功激怒了紙人空離,「我沒有心,你一隻醜陋水鬼莫非就有心了?」
方青山聽了這話,斯文儒雅褪去,溫潤平和不再,身上濃霧翻滾,一張臉隱隱有變回水鬼的跡象。
但須臾,他又重新鎮定了下來,「罷了,我同你一個紙人置什麼氣。你以為主人讓我附在你身上,僅僅是因為你不懂人情世故?」
「難道不是?」紙人空離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