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著寶蘭公主,在皇宮裡七拐八拐之後,越走越偏。
一開始路上還有來來去去的宮婢和太監,走到後頭竟連個人影都少見。
即便有姬臻臻和李蘭瑤在,寶蘭公主瞧著也不像壞人,姜綰妤這心裡仍是七上八下的。
終於,寶蘭公主停下腳步,指了指眼前的宮殿,「我們去這裡頭討杯茶水喝,然後坐下來慢慢聊。唐予柔換臉的事兒,姜娘子丟東西的事兒,你們都仔細說說,本公主要再聽一遍。」
三人抬頭望去,看到了「頤養殿」三個字。字跡經過長年的風吹雨灑已經變得斑駁不清。
「頤養殿?這裡莫非是……太妃們住的地方?」李蘭瑤問。
寶蘭公主頷首,「正是,不過只有一位章太妃住在這裡。章太妃人很好,每次我來這裡,她都好茶好水地款待我,章太妃自己泡製的花茶特別香,今日你們沾本公主的光,也有口福了。」
「那的確是託了公主的福。」姬臻臻順著她的話道,「不過,公主確定我們不會擾了這位太妃娘娘的清靜?」
「不會,太妃娘娘跟我說,一個人待久了,清靜是清靜,但怪寂寞的,叫我無聊的話可以找她說說這外頭的趣事。」
說著,寶蘭公主非常熟稔地在宮門口喊了一聲,「太妃娘娘,寶蘭又來叨擾你了——」
很快,幾人被一位穿著樸素的嬤嬤引了進去。
一般人都會好奇寶蘭公主帶了什麼人過來,但這位老嬤嬤卻是個話不多的,好奇的目光只是隱晦地掃過姬臻臻三人,便沉默不語地將人帶入了殿內。
殿內,一位穿著寶藍色繡百福褂子的貴婦正坐在窗邊,見到寶蘭公主便慈祥地笑了笑,「寶蘭怎麼帶這麼多人過來?老身瞧著,一個比一個水靈俏麗。」
按理說,太妃是伺候先皇的,比皇帝還長一輩,年齡肯定不小,尤其還是能住在宮中、有過子嗣的太妃。
但眼前這位太妃保養得好,看上去不到四十,實際年齡應當不超過四十五。
仔細一想也正常。皇帝嘛,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即便當爺爺了也是能納年輕小姑娘的。四十多的年齡也就跟先皇子女一個輩分,不算離譜。
寶蘭公主聽了章太妃的話,俏皮地問道:「那太妃娘娘說說,我們幾人之間,哪個最水靈俏麗。」
太妃一臉縱容之色,「當然是我們小十五最水靈俏麗。」
寶蘭公主傲嬌地哼了一聲,「騙人,這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論俏麗,明顯是李娘子更甚一籌,論水靈,姬娘子更甚一籌,還有氣質,我肯定也比不過姜娘子。」
姬臻臻道:「公主這就不懂了,一千個人一千種眼光,在太妃娘娘眼裡,你就是整個燕京城最靚的崽。」說話間,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掠過章太妃頭上的發包。
「這話中聽,我喜歡。」寶蘭公主本就是說笑,也沒真要比出個美醜高低,這後宮美人各有千秋,她父皇不也都喜歡。但姬臻臻這話還是叫小公主開心了起來。
開心的小公主對太妃道明自己的來意,「我偷聽到了他們的秘密,想讓她們將這秘密再攤開說一遍。說秘密當然要找個清靜無人的地方,這不,我就想到您這兒了。」
「你能想起老身,老身心裡高興。待老身迴避,這地方便讓給你們這些小娘子。」章太妃道。
「您不用迴避,反正您嘴巴嚴得很,聽到什麼也會亂說,您就坐下來跟我一起聽聽唄。我這麼安排,你們沒意見吧?」寶蘭公主看向姬臻臻三人。
姬臻臻挑眉,「公主和太妃最大,你們說了算。」
李蘭瑤和姜綰妤聽姬臻臻這麼說了,也沒什麼意見。
「呵呵,你們放心說你們的,老身就當個熱鬧聽。老身再讓嬤嬤給你們上點兒花茶,你們慢慢說。」
「好嘞好嘞,方才我還念著您的花茶呢,正巧讓她們也嘗嘗你的手藝。」
「花茶需得著什麼手藝。」話雖如此,章太妃卻因為寶蘭公主一句話,笑得眼紋都深了一些。
章太妃本以為,幾個小娘子說的都是些閨中密話,誰料聽著聽著竟發現是些玄而又玄的詭秘之事。
不知不覺中,章太妃已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無比好奇,耳朵都豎了起來。
「所以唐家那個才貌雙全的唐予柔是換了她那表姊妹的臉?」寶蘭公主震驚不已。
她之前說了一點點小謊,其實那千里耳沒有那麼神奇,只是能將附近十來丈內的聲音放大一些,但姬臻臻幾人說話嗓音小,周圍還有其他人說話,當時聲音雜亂得很,寶蘭公主即便仔細分辨,也聽得斷斷續續,連蒙帶猜才說了先前那一番話。
她還當幾人口中的換臉是找江湖名醫易容呢。
沒想到啊沒想到。
秘密果然是秘密,這人跟人之間居然能彼此換臉?
寶蘭公主震驚過後便又覺得毛骨悚然,若是有人把她的臉換成乞丐的,那豈不是乞丐代替她成為了公主,而她成為乞丐,只能在街上乞討?
姬臻臻笑道:「一個人的身份哪有那麼容易冒充,只是換一張臉皮,身子還是自己的身子,頭和腦子也還是自己的。」
寶蘭公主鬆了口氣,好奇地問道:「唐予柔是怎麼做到的?這也太神奇了。」
姬臻臻語氣淡然,「一些玄門秘術可以做到,但需要耗費很大的精力,這位給她換臉的玄師本事不小。換臉的同時會連主人的運勢也一併換走,作為主導方,唐予柔是用自己的壞運勢換走了對方的好運勢。」
寶蘭公主還以為這唐予柔只是因為愛美才做出了這種事,但一聽到連對方的好運勢也能一併換走,她的小臉兒便黑了下來,「這種人真是太壞了。」
「她壞的地方可不止這一處。」姬臻臻忽問,「公主以為,姜三娘子在今日宴會上的表現如何?」
寶蘭公主一愣,偷偷看姜綰妤一眼後,如實回道:「我早就聽聞過姜娘子的才學,可今日在千秋宴上,姜娘子做的那幾首詩平平無奇,連我都能做出來差不多的詩句來。」
不及姜綰妤羞愧掩面,姬臻臻便擲出一句,「你方才不是問綰妤的失物是什麼?這失物就是她的才學,她的才學被唐予柔偷走了。」
此話一出,莫說寶華公主,李蘭瑤和姜綰妤本人皆是神色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