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那手掌，若是長在活人身上，十之八九還是個絕色美人兒。
當然，這女子手掌並非是從屍體上砍下來的手掌，而是由一團屍氣凝結而成，長成了女子手掌的模樣。
姬臻臻將目光從那手掌上收回，瞅了一眼樂呵呵的塵雪。
這小子趕了一路的馬車也不覺得累，精力旺盛得好似使不完一般。
「塵雪，這花兒好看嗎？」姬臻臻問道。
「好看啊。」塵雪瞧了眼別在腰間的花兒，語氣透著那麼一絲絲的嘚瑟，「那賣花女娘見我長得俊，非要送我一朵花，還說這花珍貴得很，方圓百里只她一家買得到。」
思及自家主子見多識廣，塵雪便問空離：「主子，你見過這花兒沒？不知這是什麼花？」
空離掃了眼那看上去純潔無瑕的花朵，想到之前空淨提到的什麼屍氣，表情微妙，坦誠道：「沒見過，也不怎麼想見過。」
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送的花，能是什麼好花兒。
但姬八娘和空淨都沒有讓塵雪將花扔掉，想必有所顧忌，他一個什麼都看不出來的普通人還是不要給塵雪意見了。
空離不著痕跡地離塵雪遠了一些，免得自己也沾上什麼屍氣。
塵雪不知他和空離的主僕情已經塑料到了這種地步，轉而問姬臻臻，「小主母可見過這花？」
姬臻臻微微一笑，「我雖然沒見過，但我聽過。這花……的確挺少見，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遇到它。」
塵雪聞言愈發嘚瑟，不過他覺得奇怪。小主母一個深閨嬌娘，看著又不像是愛花之人，怎麼會懂這些，畢竟這可是連他家主子都不知道的花兒。
別人不知道他家主子的底細，他還不知道嗎。
若論見多識廣，少有人能比得過他家主子，畢竟主子與那逍遙閣閣主交好。逍遙閣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小主母可否說說，這是什麼花，又生在何處？」塵雪問。
姬臻臻便道：「此花名為牽情，誕生於……唔，女子香之中，能幫男子結一段情緣，只可惜最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露水情緣。當然，這正中許多渣男下懷，能得美人兒陪伴左右，風流快活，還不用負責任，嘖。」
說著，姬臻臻拍了拍塵雪的肩膀，「塵雪，你小子艷福不淺。」
塵雪一聽小主母說得這麼詳盡，便信了七八，只是他聽得雲裡霧裡。
誕生於女子香是何意？
還有，這花竟能幫人結什麼露水情緣，那賣花女娘居然沒有騙他。
可是塵雪並不想跟什麼美人兒廝混到一起。
「小主母，這艷福我不想要，能不能轉送給別人？」塵雪問。
他以為就是朵普通的花兒，賣花女娘說能幫他找媳婦只是一個賣花的噱頭，他怎麼知道是真的啊！
如今他跟著主子幹大事，哪有心思找女人，何況還是露水情緣，不是正經媳婦。若是他知道這花兒有這功效，他是堅決不會收的。
姬臻臻的答案卻讓塵雪失望了，「從你收下這花並付了買花錢那一刻起，便代表你收下了這段情緣。」
塵雪想起什麼，立即道：「那賣花女娘並未收我的錢。」
姬臻臻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誰說買花錢就一定是銀錢了，那賣花女娘是不是問你討要了別的東西？」
塵雪心裡突然咯噔一下，「小主母怎麼知道？」
可那只是他的一口氣啊，人隨時隨地都在吸氣吐氣，他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居然真的能算作買花錢！
姬臻臻眼珠子溜溜一轉，笑眯眯地道：「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算到的唄。」
「小主母，這花兒當真只能養著，我若扔了會怎——」
不等塵雪說完，姬臻臻便豎起手指放在唇邊輕噓了一聲，「噓，牽情有靈，勿要當著它的面說這些傷人的話。你且好好養花，那位與你有緣的娘子還不知什麼時候遇到呢，指不定你在天南，她在地北，等你倆遇到的時候你都成大叔了。」
塵雪欲哭無淚，並沒有被這話安慰到。
「小主母，你這意思，莫非這花不會枯萎，會一直開著，直到我遇到我的那什麼露水情緣？」
「那倒也不是，等這花開得最艷的時候，它就會消失不見。」姬臻臻拍了拍他的肩膀，「總之，你好好養著，你的這朵牽情性子挺溫順的，應該不難養。」
塵雪越聽越心疼自己。
他這哪裡是帶了朵花回來，這是帶個祖宗回來吧？
幾人說話間，客棧店小二已經熱情地將馬牽到了馬廄。
姬臻臻出手闊綽，直接要了三間上房，塵雪還以為這裡頭沒有自己的，他要去住下房，不料小主母卻道：「你單獨住一間，空淨師兄單獨一間，我和你家主子一間。」
塵雪受寵若驚，他居然能擁有單獨的上房？跟著小主母果然有肉吃！
等幾人各自安頓下來，空離這才將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問出來。
「臻娘，之前那賣花女娘不是人吧，她到底是什麼東西？還有，她送塵雪的這花兒真能養著，不會出事兒？」
姬臻臻坐在床邊，還有閒情逸緻泡熱水腳，她舒服地喟嘆一聲，抽空回答了一下空離的問題，「那賣花女娘的確不是人，而是屍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