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臻臻的話不全是安慰張氏。
用抽緣簽的方式來確定有緣人,可以從一定程度上避免沾染不該沾的因果。
而她幫助有緣人,從對方身上得到功德,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銀貨兩訖。
張寡婦聽了她的話,連忙抹了抹眼淚,乖乖應是。
她今日已經道了太多聲謝了,但千恩萬謝也不足以償還小道童的恩情。
張寡婦本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她是被親人所坑簽下那賣身契,可她也的確做了鬼妓子。
不成想,小道童竟編了個理由,讓周圍百姓不僅因曾經的誤解心懷愧疚,還盛讚她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日後,她再也不用懼怕百姓的指指點點。她家小安也可以繼續同其他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耍了……
夜幕悄然降臨,驢車噠噠地走在巷子裡。
約莫一炷香之後,驢車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
空離眼上附著的那層凝結而成的陰氣膜尚未消散,一眼望過去,竟見這座宅院上空黑霧籠罩,與其他地方明顯不同。
「陰氣罩頂?」姬臻臻眯了眯眼,語氣冷淡,「呵,是我小看這賈員外了,他竟捨得把自己的住宅變成一座鬼窯子。」
「鬼窯子?」張寡婦眼皮狠狠一顫,「小道童,你的意思難道是……」
姬臻臻沒有馬上回話,而是看了一眼空離。
張寡婦會意,低聲道:「不必讓大壯兄弟迴避了,我信得過小道童,也信得過小道童身邊的人。」
空離聽到大壯兄弟這個稱呼,面無表情。
姬臻臻見當事人不在意,這才直言道:「賈宅後院陰氣最重,陰氣之中無明顯煞氣,說明不是怨鬼厲鬼,乃普通陰鬼久滯所致。這賈宅里養了許多鬼妓子。」
微頓,姬臻臻聲音愈冷,「專門供陰鬼逍遙快活的地方,可不就是鬼窯子麼?」
張寡婦震驚不已,想起什麼後,擰眉道:「我三妹是三年前被賈員外納入後宅的,那個時候賈員外雖也稱得上一聲富商,但遠不及如今闊綽。這三年來,賈員外生意越做越大,所納的小妾也越來越多,如今那後宅妾室加起來得有二十多個了。難道這些小妾都是……」
張寡婦想到這兒,神情複雜不已。
三妹她,莫非也被這賈員外誆去做了鬼妓子?
姬臻臻一眼看穿她在想什麼,譏諷道:「你三妹如此狡詐狠毒之人,怎麼可能被騙去做鬼妓子?
她能自由出入賈宅,還能隨便拿出三十兩白銀,就足以證明她在賈家的地位不低。說不定,這些年她一直在助紂為虐。
退一步而言,若你三妹真的不幸做了鬼妓子,她嘗盡其中苦楚,更知道這事兒有多噁心人,卻還拉你一起跳火坑,豈不更加說明她心腸歹毒?」
張寡婦聞言,心裡那一絲可笑的憐憫瞬間煙消雲散。
她印象中的三妹是有些自私,也愛錢財,但從不會做這種惡毒之事。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
也許從前的三妹不是不會做,只是一直沒機會做。
她就是個壞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