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姬臻臻的動作很像是主人在招呼小貓小狗,但空離還是彎腰湊了過去。
「再低一些,閉上眼。」
空離在彎腰之上又加了個屈膝。
姬臻臻羨慕嫉妒地掃過他兩條大長腿,兩指一併,伸手在他眼皮上輕輕拂過。
熟悉的涼意讓空離一怔。
這是……陰氣?
在眼上覆上一層凝結的陰氣,可令人短暫地看到凡胎肉眼所不能見之物,這是姬八娘曾經說的話。
空離抬眼環視一周,入目之景果然與先前大相逕庭。
小院裡瀰漫著淡淡的陰氣,而眼前的主屋陰氣最為濃郁。
「走,帶你去見個好東西。」
話音剛落,屋裡突然傳出一些聲響,姬臻臻眉一挑,「那鬼東西出來了。」
一旁,原本安靜靦腆的小安神色一變,就要衝進去。
姬臻臻拉住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安在外面等我片刻可好?有我在,你娘不會有事。」
緊張不安的小男孩盯著她看了看,乖乖地點了下頭。
姬臻臻和空離進去的時候,屋內房樑上已經掛了一根繩子,甚至連繩套都栓好了。
那繩套拴得極漂亮,大小合適,結實而圓潤,不是經常幹這活兒的人都拴不出來。
不久前還信誓旦旦絕不會尋死的張寡婦,此時就跟著了魔一樣,眼裡滿是絕望木然之色,雙腳已經踩上了用來上吊的凳子。
空離只掃了張寡婦一眼,視線便落在了她腳下那手舞足蹈的小鬼身上。
那是一隻吐著舌頭的小鬼,雙眼外凸,身子佝僂,皮膚泛黑。
見到有人進來,那小鬼氣急敗壞地齜牙咧嘴,仿佛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斷。
「臻娘,這是什麼鬼東西?」空離見這小鬼眼睛外凸又吐著舌頭,第一反應是吊死鬼,但吊死鬼也是人變的,這小鬼卻已經沒了人樣兒。
姬臻臻一道符印朝那小鬼打去,小鬼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灰飛煙滅了。
「此乃促吊鬼。鬼生只干一件缺德事兒,那就是將人心底最絕望的情緒勾出來,引誘蠱惑人上吊。它們以吊死之人死前絕望、怨憤等負面情緒為食。」
在見過了水鬼那巨人觀的泡發醜樣兒,區區促吊鬼已經在空離這裡掀不起什麼波瀾了,他甚至淡定地點評了一句,「長得很奇怪。」
姬臻臻嗤了一聲,「以這些東西為食的小鬼能好看到哪裡去?」
此時脖子都已經掛到繩套里的張寡婦陡然清醒,看到眼前這景象,嚇得腳一踉蹌,差點兒把凳子踢了。
張寡婦趕忙下來,心有餘悸地看著那房梁之下的繩套,對姬臻臻解釋道:「小道童,這次我萬分肯定,自己真沒有掛那繩子。」
「是促吊鬼乾的,你這段時間沾染鬼氣太多,以至體內陰盛陽衰,這個時候再生出輕生的念頭,很容易將促吊鬼吸引過來。」
張寡婦泣淚道:「日後萬不敢再生出輕生之念了。」
姬臻臻朝空離攤手,「大壯,取我烈陽符來。」
空離:?
空離從裝符籙的袋裡取了一把符籙出來,猶豫片刻,問:「哪個是烈陽符?」
姬臻臻嫌棄地掃他一眼,「日日夜夜跟在本大師面前,竟連區區烈陽符都分辨不出來,日後出去別當著人面說你跟著我幹事兒。」
空離:……
呵,演戲還演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