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循序漸進,最終說出了一個兩全之策,「不若叫皇家天師前往荊州四城,他們有呼風喚雨之能,若能降下雨水,搶救田地莊稼,百姓們必將叩謝天恩,皇家天師們亦得大功一件,屆時皇上論功行賞,文武百官再無異議。」
南地本就比北地多雨,秋收時節連續二十日無降雨已經算是小旱了,若持續無降雨一個月以上,便是中旱。若長達一個半月,那便是妥妥的大旱,到時候顆粒無收,定會餓殍遍野。
自從荊州將有大旱的預言出來之後,不止皇帝,文武百官乃至天下百姓都在關注此事,一開始因預言直指荊州以北,嘉貞帝便命荊州以北數城的官員留意此事,一旦發現有旱災的傾向,便立即上報。
可後來,這預言不知從何處傳來,大旱之地竟變成了荊州以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嘉貞帝便對荊州數城都關注了起來。
外地摺子送來路上要耽擱時間,寫摺子的時候是二十日不降雨,現下已經不是二十日了,再耽擱下去,便要成中旱了。
此事的確是重中之重。
聳拉著眼皮子打盹的姬大錘不禁朝這右相瞥來一眼。
若說滿朝文武百官他最佩服的人是誰,當屬右相。
大燕朝設左右二相,兩人亦是閣內的首輔和次輔,右為尊,右相為主,左相為次。這左相是個保守派,沒啥存在感,而這右相卻是只老狐狸。每每朝上有什麼爭議的時候,他都能及時給出一個兩全之策,既能順了皇上的意,亦能捋順文武百官的毛。
右相這話一出,果然皇帝讓步了,文武百官也妥協了,先前那老諫臣一時也沒了反駁聲。
一個對皇家天師的本事深信不疑,一個覺得若能避免此次荊州以南的旱災,的確乃大功一件,不啻於五年前通天寺空離小大師預言江州水患,拯救數萬萬百姓之功。若這些皇家天師真有此本事,便是如了皇上的意又何妨。
等到散朝,先前那老諫臣卻是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
姬大錘正巧路過他身邊,多嘴道了一句,「再唉聲嘆氣,頭髮都要白完了。」
作為一個古板的言官,老諫臣平時也沒少參姬大錘的本子,畢竟他素來行事無忌,很多地方不合規矩。
可此時,老諫臣竟將這土匪越看越順眼了,他又嘆了一聲,「我這是又想那皇家天師立功,又不想他們立功。」
姬大錘左右瞧了瞧,見其他官員都散開了,這才壓低他那大嗓門道:「我懂,你想天師立功,是想救一方百姓,讓他們免於旱災之苦。風調雨順之時都有百姓吃不飽飯,若真叫旱災影響了收成,死的百姓怕是更多。
但你又怕這皇家天師真立了這樣一樁大功之後,皇上愈發偏向他們,這群皇家天師也會尾巴翹到天上,仗著這點兒功勞不將文武百官放在眼裡,甚至日後行蠱惑皇上甚至天下百姓之事。」
老諫臣先是一驚,連忙四下看看,確定無人聽到兩人談話,才鬆了口氣,:「你這夯貨,何時這麼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