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老族長卻沒有被這話安撫到,他已經替自己和族人發愁上了。看來日後若去了地府,他們族人都得小心做鬼,免得那位鬼大人一不小心想起往事,又發難他們。
經此一遭,魯老族長是真心實意地後悔了。
當年他祖父怎麼就那麼糊塗呢,若是能處理好那件事,跟隨春生和魯月香交好,他們那就是地下有鬼的人了!
不過,魯老族長此時再怎麼後悔都沒用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給他兒子拖個夢,叫他兒子老老實實遵守族規,即便詛咒解除了,日後魯家村的子子輩輩也要跟從前一樣,懷著一顆懺悔的心去隨春生夫婦二人的墳前祭拜!
「魯老族長,就此別過。」
「好嘞好嘞,天師您慢走。」魯老族長恭敬不已地揮著鬼爪子目送兩人離開。
姬臻臻忙活了大半夜,別說空離頻頻打瞌睡,她也有些乏了,離開那墳地之後,她跟只靈活的小猴兒似的跳到了空離後背上,朝他屁股上重重一拍,「駕,空離馬馬趕緊的,我要回去補覺。」
空離一張臉逐漸黑沉,「姬、八、娘,你再拍一下試試?」
姬臻臻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捏捏他的耳朵,湊近他耳畔笑嘻嘻地道:「好嘛好嘛,我錯了,大不了下次我的金貴玉臀給你拍拍。」
空離沉默了。
「你可真是……算了。」
空離氣消了。
施展輕功後,二人很快返回魯家村,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了歇息的小房間,然後沾枕就睡。
這一睡就睡到了日曬三竿。
等兩人起來,對上的就是魯族長一家子怪異的眼神。
「就沒見過這麼能睡的,跟豬一樣。」不知哪個兒媳婦小聲吐槽了一句。
姬臻臻張口就嘆道:「魯族長,讓你見笑了,我夫妻二人居然睡到這個點兒才起床,但這真不能怪我們,一則我二人路上顛簸本就勞累,二則你家這牆實在不隔音,昨晚幾位大哥大嫂鬧出的動靜不小啊,這邊剛休,那邊又響,一波接著一波,三更半夜都還在——」
「咳咳,咳咳咳。」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成功阻斷了姬臻臻的虎狼之詞,包括一早蹲守在族長家的胥子恆也嗆了一口水。
想不到啊想不到,族長這幾個兒子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結果昨日親祖父剛剛下葬,就迫不及待地行房事了。
他就說嘛,跟著姬娘子肯定能遇著事兒,不像他一個人借宿在那魯大伯家中,一夜過去,什麼都沒發生。
魯族長目光掃過垂頭不語的兒子和兒媳們,臉色鐵青。
他睡著之後,鼾聲大,睡得也沉,所以什麼都沒聽到,但他毫不懷疑這小姑娘的說辭。
畢竟他這些個兒子早就等著了,卯足了勁兒地想生個長孫出來,如今他們祖父一死,便迫不及待地開始造娃。
竟連一兩天都等不得,實在不像話!如今還被外人聽去了,丟人至極!
魯族長對待三人更為客氣,就怕三人將此事說出去,讓他損了顏面。
姬臻臻擔保自己不會將這種床笫之事說出去,只是笑笑地問:「不知魯族長昨晚可有夢到什麼?你爹難道沒給你託夢?」
魯族長吃驚,這小丫頭怎麼知道?
他昨晚的確夢到了剛死的爹,夢中,他爹不再是死前那副小娃娃模樣,竟變成了一個七八十的老頭子,若是他爹正常長到七十八歲的年紀,應該就是那副模樣。
變成老頭子的他爹在夢裡說了個天大的好消息,說魯家村的詛咒已解,並囑咐他日後就算魯家村不受詛咒影響了,也萬萬不可怠慢了隨春生夫婦二人,日後得像供著祖宗那樣供著二人的牌位,墳前也要時常盡孝,墳周不能有一點兒雜草。
還有昨晚借宿的那夫婦中的小丫頭是個厲害了得的天師,他必須好生招待,千萬不能惹對方不喜,此次詛咒得以解除,全靠這位小天師。
雖然夢到了這些,但魯族長並沒有當一回事。
這詛咒跟隨魯家村多年,以往天師道士法師村里也不是沒請過,但不等他們說清楚詛咒的前因後果,那些天師道士一聽什麼返老還童便覺得他們在故意捉弄人,怒而離去。
一開始就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有辦法破解。
更遑論借宿的這位小丫頭,年紀輕輕的,就算真是個天師,能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天師老道士厲害?
因著做夢的內容過於離譜,魯老族長壓根就沒往親爹託夢這上頭想,只以為是自己最近思慮太多,這才做了個奇奇怪怪的夢,即便那夢十分真實,等他醒來後好久都還記得夢裡的內容。
此時被這小丫頭點破,魯族長的神情變了又變,最初是吃驚,後面便是懷疑,忐忑,希冀、期許,血液竟是一點點地沸騰了起來……
「哦,看樣子是已經託夢了,那他辦事效率還挺高。我觀魯族長今日神色如常,還以為你那老頭子爹尚未託夢呢。」
魯族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難道……
夢裡的內容是真的?
那不是他自己做的怪夢,而是他爹給他託夢?
一想到這個可能,魯族長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如果是真的,那魯家村的詛咒真的解除了?!
可他爹口中的小天師昨晚也沒做什麼,這詛咒怎麼突然之間就解除了?還有,這小丫頭即便是天師,但他和族人什麼都沒說,她又是從何得知了族裡的詛咒一事?
他心中實在太多疑問,以至於壓根不敢相信這個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