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錯覺！壓抑的情緒如大潮沖堤，杜春大哭出聲。
哭了半個多小時，杜母的神情有一開始的心疼到最後的隱忍。
實在忍不下去了，杜母手腳粗魯擦乾淨杜春的淚，往她手裡塞了一部手機。
「你趕緊和陳薇大師報一句平安，她救了你一條命，得好好謝謝她，你直播打賞的那筆錢就不要麻煩大師退回來了，爸媽給你添點錢你全部打賞給大師……」
往日聽起來絮叨的話，杜春卻沒有一絲不耐煩。
杜春用「刺蝟小熊」這個號給陳薇打賞時，陳薇正在開始第三輪直播。
她打賞就走，也不敢擠占太多公共資源。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第三輪的直播問卦情況特殊。
陳薇這回連線的，是一個快三十歲的白領。
她胸前佩戴著工作胸卡，穿著一身職業正裝，化著精緻的妝容。
與光鮮亮麗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她所處的環境。
狹小逼人的空間裡，抽水箱、掛壁的紙巾、廁簍、馬桶刷……這些東西出現，無一不彰顯著，女白領正在坐在廁所馬桶上，和陳薇大師直播。
【咦…這是一場有味道的直播，在廁所參加連線好不尊重人啊…】
一條網友的彈幕飄過。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戳中了女白領的心。
她沒有任何預兆的，眼睛滾落下兩行淚。
豆大的淚珠如斷線一般。
「尊重？呵呵……我叫駱靜怡，是寶閃集團總部項目部的一名普通職工。」駱靜怡又哭又笑，唇邊綻放出一抹幽怨的淺笑，說道：「我想諮詢大師一件事，殺人會影響我孩子將來的運勢嗎？」
【？？？不是，至於嗎？我就說了一句話，你就想殺我？】那名網友慌了神。
陳薇對上女人偏激執拗的眼神，沉吟片刻，回答道：「會。」
「氣有五種，對應五行。影響人生來帶哪種氣的原因大致有三，一與前世有關，前世修善來世享福，前世積不善，今生註定不好過。二靠後生積德行善，改變先天氣運。」
「第三種，便是和祖先親緣有關，積善德之家後代沾光，同理母親犯下殺孽，會對孩子的未來有一定影響。」
陳薇說得很詳細，哪怕不懂玄學法理，也能聽得懂。
駱靜怡泛著淚光的眼睛黯淡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難道就只能這樣嗎？」
她手捂著肚子，一下一下輕微摩挲著，臉上的妝容斑駁，眼睫垂下仿佛在謀劃著名什麼可怕的東西，看著模樣嚇人。
若是一般主播遇到這樣有殺人意圖的觀眾，說不定會直播掛掉，重新連下一個。
而陳薇反其道而行之，沒有掛，「你是今天最後一位客人，可算命理八卦，也可解疑答惑，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
【還有什麼還說的？！趕緊掛掉啊！】
【主播還是太年輕，這個女人的精神狀態顯然不對勁，說不定真的會當著直播的面殺人……】
【報警吧！這種精神病就該送去醫院，別禍害其他人了！】
陳薇看向駱靜怡，面色如常，「真正的精神病想要殺人早就動手了，不可能還坐在這裡。她找我算命問卦，就是想我拉她一把，她是在黑暗和絕望中積極求生。」
這個時候掛斷直播，誰也不能保證她會做出什麼事。
陳薇不想悲劇的發生。
駱靜怡聽完陳薇的一番話，嘴唇顫抖，眼瞳時而緊縮時而擴張，陷入極度痛苦糾結之中。
最終，在陳薇包容的眼神中，她緩緩開口：「我懷孕四個月了，因為工作太累的原因胎兒有些不穩，我想利用年假調休一段時間。」
「但項目部的部長，也就是我的上級不批假，一直卡著我的申請。」
「今天我親自到辦公室和他聊，他卻說……」
駱靜怡哽咽抽泣。
許是經過前兩場直播的功德積累，陳薇實力上升了一個台階，她能動用的能力變多了。
這次，陳薇看到了駱靜怡想要殺人的前因。
駱靜怡今年二十九歲了，結婚八年，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一家盼星星盼月亮得來的。
在產檢醫生第五次下達要多休息保胎的建議後，駱靜怡向公司提了休假。
一道申請，被卡在了她的上級劉部長那裡。
看著發出去的申請石沉大海，駱靜怡憋著火氣，走進了部長辦公室。
「劉部長，按照你的要求，榕城那邊的項目我已經完成了，請問我什麼時候能拿到批假條？再不休假，我的身體真的會吃不消……」
劉部長悠哉悠哉喝著早茶，輕飄飄撇了駱靜怡的肚子一眼，「不就是懷個孕嘛，哪裡有那麼嬌氣？隔壁部門的阿燕去年懷孕了也干到了最後，沒提休假的事，你就不能向她學習學習？」
駱靜怡實在憋不住怒火，強硬的反駁：「不能！你前兩個月不也沒懷孕，怎麼就能請假？銷假完一回來就搶了我榕城項目的果子，劉部長你對得起我嗎？」
劉部長臉色一僵，轉而又如常，「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這是第一胎吧？聽說第一胎的質量一般都不太好，要不你還是打掉，好好工作吧。」
「……」
見駱靜怡神情恐怖，怒火中燒的模樣，劉部長也不怕，他揮了揮手開始趕人，「這樣，你先把那個新交給你的項目完成，再和我談休假的事，行了你先下去吧。」
駱靜怡面無表情出了劉部長的辦公室，拿了手機走進廁所。
在直播連線陳薇前，她已經在網購平台上購買了鋒利的刀具。
許是平日裡積攢的矛盾一時爆發，也可能是劉部長的話觸碰到了逆鱗，駱靜怡起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直播間的網友聽完駱靜怡的話，感到匪夷所思。
【什麼叫第一胎質量不好，讓員工打胎給他幹活？挖槽，資本家聽了都得流淚。】
【所以你為什麼不辭職呢？】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生前是猝死的窩囊廢打工人，死後面對這種事情也只能繼續窩囊。
還有鬼積極道：「什麼渠道可以參演，我想去演兩集，我演賤人很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