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警察同志有掏出銀手銬朝自己走來的意思,黃老頭不自覺朝陳薇靠了靠。
隨即一臉正色,義正言辭道:「抓得好!你就應該多長點教訓,免得總是為非作歹的,給警察同志們添麻煩!」
「……」區青抹著不存在的眼淚,「師傅,你快把我領出去吧。說來也是倒霉,我被一個衰神牽連了……」
要不是那個陳婉婉把特異局的人引來,他現在會在蹲局子?
說起這個,區青眼裡划過陰鬱。
「放心,我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關在裡面的。」黃老頭摸了摸口袋,只掏出一張十塊錢的人民幣,他一拍自己的腦袋,唉道:「糟糕了,人老了記性不好,我出門好像忘記帶錢了,不夠繳保釋金,要是有個好心人能替我交就好了……」說著,眼睛看向陳薇。
打的什麼主意,差點直說擺在面上了。
「……我給。」陳薇早知道黃老頭帶上自己來的目的,就是司機+付錢的那個。
交了保釋金,黃老頭簽了字,區青終於被放了出來。
他也不等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腕,披上斗篷蓋住大部分的臉,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催促道:「師傅,咱們快點走!要是遲了,就會有更倒霉的事發生……」
陳薇挑眉。
更倒霉的事?
黃老頭迷茫地問:「咋了?」
「你們兩個,這麼多年過去身上連幾百塊錢都沒有?連保釋金都需要向別人借,越混越回去了。」
這時,一道陌生的女聲傳來。
陳薇就見黃老頭、區青像是被人點了定身穴,僵在原地。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連隊!」
「連隊,好!」
只見一隊身著淺銀色制服,臂膀上佩戴著「特異局」徽章的人列隊而來,為首的女人身姿颯爽,猶如一棵挺拔的青松,眉眼正氣,看得出她的地位很高,周圍的警察都紛紛向她問好。
作為老熟人,小胖從隊伍里走出來,他沖陳薇介紹道:「陳薇,這是我們特異局的連隊連蕎女士。連隊,這是陳薇大師。」
連蕎主動伸手,「陳薇大師,久仰大名。」
「連隊客氣了,叫我名字就好。」陳薇和連蕎握手,心中略有一些詫異。
她在連蕎身上沒有看到屬於天師的氣,儘管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勢和周圍人的敬畏,都透露出她的不凡,但這也無法掩飾她是一個沒有入道的普通人事實。
一群天師聚集組成的國家機構,領頭的竟然是個沒有天師氣場的人。
看來這人有其他異於常人之處。
陳薇喜歡和聰明且有手段的人打交道,因此對連蕎的印象不錯。
連蕎紅唇彎了彎,仿佛沒有在意陳薇的打量,她把目光看向那兩個試圖當鵪鶉縮起來的一老一少。
黃老頭和區青擠在一起,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區青把斗篷拉得更低,幾乎把自己整張臉都蓋住,聲音如蚊吶,沖黃老頭咬牙切齒,「我就說早點走,你不信!現在撞上了吧!」
黃老頭比他還生氣,「你也不早說連蕎在這裡?你早說了,我說什麼也不會來這裡帶你出來!」
還有沒有一天師徒情誼了?!區青死氣沉沉的表情面具差點繃不住,「師傅你也不想想我逃命的本事,要不是師姐出現,就憑特異局的那群人能把我抓住?」
黃老頭急道:「你把連蕎招來的,你負責把她引走,讓我出去!」
區青不服,「你是師傅,師姐平時再厲害在禮法上還是得聽你的?你去!」
「咳!」
連蕎用拳頭抵了抵唇,咳了一聲,「喝口茶再走?」
黃老頭和區青頓時挺直腰背,強撐著賠笑。
一個說:「呵呵,徒兒說的是,正好我也口渴了。」
一個說:「師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見兩人這副吃癟的樣子,陳薇悶聲失笑,唇角忍不住翹起一抹弧度。
真是一物降一物,原來這兩人也是有怕的人的。
茶室內。
連蕎優雅地提起茶壺,為陳薇、黃老頭和區青三人斟上熱茶,茶香四溢。
黃老頭和區青坐在對面,兩人皆是低眉順眼,連嘴巴閒不住的黃老頭都沒有開口。
陳薇見氣氛微妙,主動打聽三人的關係。
連蕎見陳薇感興趣,便簡短介紹了自己和黃老頭、區青的關係。
黃老頭在修煉一事上沒有太大志向,只想著混吃等死。
連蕎和區青是他意外撿來的一對棄嬰。
本來沒打算收徒的黃老頭於心不忍,就把兩個嬰兒抱回了道觀。
也不知道怎麼養的,一個天生性子陰沉,遊走在正邪的邊緣,不說壞事做盡,但也沒怎麼幹過好事;一個沒有修為,卻一身正氣,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成為一個國家機構的領頭者。
黃老頭長嘆一聲,「自從收養了他們,我提前老了十歲。」
連蕎放下茶壺,她輕輕擺了擺手,對黃老頭和區青說:「你們兩個,去把院子裡的落葉掃一掃吧。」
「連隊,是有事要和我說對吧?」陳薇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麵上的熱氣,茶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連蕎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陳薇,我確實有事想和你談談。本想讓小胖傳達給你,但思來想去,我覺得還是親口告訴你比較好。」
「余老闆的情況,你應該有所了解吧?」
陳薇點頭,她也沒有藏著掖著,把通過吳道子那處打聽到的消息分享了出來。
「據說是因為余老闆的祖上盜了一個天師大墓,有人盯上了從大墓中帶出來的東西,才導致余老闆全家被人滅門。如果我猜得不錯,這種殘忍至極的手段,估計是魔十三背後的勢力做的。」
連蕎微微皺眉,重新審視著對面的女人。
她沒料到陳薇會知道這麼多。
天師大墓的消息是他們利用了國家力量,動用了不少人力聯合各地部門,才調查清楚的事情。
現在看來,陳薇的背後似乎有股不簡單的力量。
連蕎輕抿了一口茶,暫時放下這些疑惑的地方,她抬眸看向陳薇,道:「既然你知道天師大墓的事,那我就直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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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們特異局收集到的消息來看,天師大墓藏有一個驚天秘密。」
「據說墓中藏有上古時期至高無上的法器,能夠左右人鬼命運,逆轉乾坤,讓其生則生,讓其死則死。余老闆祖上無意中盜得此墓,引來了無數勢力的覬覦。魔十三背後的勢力,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真的存在這樣的法器,那確實厲害,不怪過去幾百上千年依舊會有人尋找。」陳薇手中的茶杯輕輕搖晃,茶水盪起一圈圈漣漪,神情依舊淡淡。
白皙手腕上的九韶珠寶器自晦,讓人看不出它的絲毫神異之處。
她有自己的本命法器,不需要覬覦別人墓里的東西。
連蕎看著陳薇的反應,見她真心實意不在意,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
很好,確實個不錯的人選。
連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來,她繼續道:「我們一直在追查魔岩勢力的動向,雖然他們的行事極其隱秘,很難追蹤,但還是被我們發現了線索。」
「我們順著這條線索,找到了當年那座天師大墓所在位置。」
陳薇終於來了點興趣,「你們是想邀請我一起去?」
連蕎點了點頭,「是的,陳薇。我們特異局需要你的力量。那座天師大墓中,可能藏著能夠左右國家安穩的秘密,我們不能坐視不理。而且,魔岩勢力也在暗中覬覦,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調查清楚天師大墓的情況。」
原本以為要花費一番功夫,許諾出一堆條件才能讓陳薇同意。
卻沒想到陳薇十分乾脆利落,「可以。」
特異局的人想調查天師大墓,而她想找到天師大墓中還有沒有其他九韶珠的存在,雖然目的不同,但可以一起行動。
「不過——」
「在這之前,我們需要先處理一個人。」
陳薇說的是陳婉婉。
她懷疑陳婉婉身上有問題。
監獄內,手銬和腳銬禁錮了陳婉婉的行動範圍,她狼狽地蜷縮在角落,昔日的華麗與驕傲早已蕩然無存。
她的頭髮凌亂,滿眼死寂,一張臉蒼白而憔悴。
聽到腳步聲的動靜,陳婉婉抬起頭,看到陳薇時,臉上頓時露出陰鷙的表情。
「陳薇,是你把我關到監獄來的吧!」
「你不得好死!」
陳薇走到陳婉婉面前,目光冷淡地打量著她,「是我逼你連殺三個人後,時隔一天又在另一個地方對其他人動手的嗎?你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不過是罪有應得!」
她注意到,陳婉婉脖子上的項鍊墜子不見了。
「你的項鍊呢?」
陳婉婉冷笑一聲,別過頭去,拒絕回答陳薇的任何問題。
看似平靜的外表下,陳婉婉的手心溢出一層汗。
該死!
陳薇怎麼會這麼敏銳!
陳薇靜靜地注視著陳婉婉,她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仿佛能洞穿陳婉婉內心深處的秘密。陳婉婉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但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無法逃過陳薇的眼睛。
陳薇注意到,陳婉婉的雙手緊握在一起,指尖微微發白,顯然是在用力壓抑著內心的慌亂。她的眼睛雖然直視著陳薇,但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和不安。
陳薇眉頭緊鎖,轉身對身後的連蕎道:「調出關押她這一路上的所有監控,我要看看她的項鍊到底去了哪裡。」
在她還待在陳家的記憶里,陳婉婉自從成年起就帶著那條項鍊,絕不離身,十分古怪。
連蕎蹙眉,雖是不解,但依舊點頭應是,迅速行動起來。
不一會兒,監控畫面便出現在陳薇面前。
陳薇仔細查看著每一個細節,從陳婉婉正式被抓捕,帶離城中村開始,每一個監控畫面,她都不曾放過。
陳薇緊盯著屏幕,一幀一幀地回溯。
畫面中,陳婉婉被幾名警察押著,神情悲憤絕望,一路上不斷掙扎。
直到其中一個畫面切換到下一個畫面,陳薇的眉頭猛地皺起,「等等,重複剛才那個畫面!」
連蕎按下按鈕,立馬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只見在這個畫面中,前一幀陳婉婉脖子上還帶著項鍊墜子,下一幀連線墜子便消失了蹤影。
她心中一動,快速回放了幾遍這段畫面,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們需要找到這個地方的詳細情況,看看項鍊到底去了哪裡。」
「是被陳婉婉扔了,還是……被人帶走了。」連蕎沉下聲音,不怒自威。
要不是陳薇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一點。
特異局失職了!
她們的舉動沒有避諱陳婉婉,這裡是專門為天師打造的監獄,有專門的人把守,魔岩要是派人來營救陳婉婉,只會有去無回。
陳薇看向額上冒汗的陳婉婉,目光洞悉般,「你藏得可真好。」
陳婉婉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被她掩飾過去。她試圖保持鎮定,但額頭的汗水卻不停地滑落,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故作鎮定地回應,但聲音卻微微顫抖。
魔岩大人那麼厲害,他不會被陳薇找到的!
而且,陳薇絕對不會想到是誰拿走了項鍊墜子!
她只要等,等魔岩大人來救自己出去,就能擺脫這個牢籠的監獄,想到這裡,陳婉婉漸漸鎮定下來,有了底氣。
——
春寧村。
傅少榮再也忍受不了小鄉村的各種不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連個娛樂設施都沒有,枯燥又乏味,指揮著何賀收拾東西離開。
何賀無比贊同這個決定,「傅總,您就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浪費這麼多時間!您回國後的時間很寶貴,陳薇大師不替您找人,我們應該去找其他大師。」
「這段時間,我也有不斷在聯繫其他有名的大師。這些大師都願意替您辦事的,而且有很大把握能找到人。」
傅少榮坐在車上,摁了摁額頭,語氣不冷不淡,「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