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前面休息室里,沈君霖握著蘇悝的臉,手指撫摸她的眉眼,半晌低嘆一聲,「真是傻瓜……」
不知是說她,還是說自己。
「喜歡一個人雖然傻,但你不覺也很可愛嗎?」蘇悝皺皺鼻子撒嬌。
「是可愛,小悝最可愛!」沈君霖寵溺擰擰她的鼻子。
這時外面走廊傳來聲音,「蘇悝,蘇悝……」
沈君霖看向門口,站在沒動,而蘇悝嘴角不懷好意地翹起,雙臂惡作劇地纏緊他。
……
「蘇悝,你在哪?」
這時沈皓到休息室門前,正要推門,
「沈皓!」有人喊他。
他循聲望去,長廊的另一側,戴茜從一間房間裡出來。
「你叔叔還在樓下嗎?」
一門之隔的外面,他們聽到沈皓不情願含糊的回答:「不知道,好像是。」
蘇悝踮起腳尖,唇貼在沈君霖耳邊,嬌糯糯說:「沈叔叔,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話畢唇角浮起狹黠,眼睛看著他,嘴裡卻驀地大叫「沈皓,我在這!」
一把推開他,伸手撈過吧檯上的手機,悠悠然朝門口走去。
休息室門從外推開,露出沈皓驚喜的臉。
「原來你真在這!」
「嗯,突然口渴。」蘇悝若無其事笑道。
裡面,沈君霖靠著吧檯喝水,姿態閒適。
沈皓笑道:「叔原來你也在這啊?戴到處找你呢!我們走了叔!」
隨即拉起蘇悝的手,向外走去。
他們下樓時,樓梯上碰到從一樓上來的戴茜。
沈皓本想告訴她叔叔的去向,卻看她一張黑猴臉,兩根丑眉毛吊起,撇撇嘴打消念頭。
反倒蘇悝很熱情,嘴角揚起,「戴姐姐,沈叔叔在休息室等你哦!」
戴茜噔噔噔加快登樓階,連一個謝字也沒有。
「一臉兇相,老巫婆!」沈皓低罵。
休息室門前,戴茜深深吸氣數次,待臉色調整成柔和溫婉後,才走進去。
沈君霖手握曲頸瓶,正往杯里加水,見她進來,動作沒停,也沒說話。
冷白性感的手腕上,那塊手錶醒目刺眼。
戴茜用力提起嘴角,走到他身邊,語氣裝作雲淡風輕。
「君霖,有一件有趣的事想跟你說說。」
她向他遞過手機,「你看,我剛才收到的。」
手機屏幕呈現一張照片,還有一條簡訊。
看清裡面內容,沈君霖緩緩擱下水杯,平靜的眉頭緩緩皺起。
臉色冰冷,目光變得銳利,「興師問罪嗎?」
戴茜本是占上風的,卻他的氣勢壓制,驀地心慌,忙解釋,「君霖,我並不是來質問你,我只是很好奇,這些……怎麼會出現?」
話畢她痛恨自己,一位獨立大女性,面對這個不應該像那些普通女人一樣卑微,應該是驕傲的,盛氣凌人的。
但誰讓她對沈君霖有所求,所求富貴,所求尊榮。
有所求,那麼腰就直不起來,害怕對方一怒之下解除婚約。
「這張……是真的嗎?」她小心翼翼問了出來。
「是真的。」沈君霖坦然道,拿眼看著她,目光玩味,充滿內容。
戴茜看清他目光的內容,絕對是譏諷,譏諷你戴茜是什麼貨色,你自己不清楚麼?有什麼資格來拿這種事來質問我?
她自己心虛了。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
如果她只是選了個有錢的老頭子嫁,那他愛出軌出軌去,可他是沈君霖,沈君霖啊!
「君霖……」她聲音顫巍巍,「過去的都過去了,希望我們一切重新開始。」
她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離開了。
沈君霖啪地擱下茶杯,眉目聚起冷意,關上門,拿起手機調出號碼。
閉眼深呼吸調息,睜開眼後撥出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對方接起。
「是你發的對嗎?」
「是我發的呀,又怎麼樣。」
那邊女孩的聲音輕飄飄的,語氣很是無所謂,表情肯定也是刁蠻的。
很難想像,一秒女孩還在吻他,在他懷裡撒嬌,對他說「喜歡你,想你……」
「蘇悝,你為什麼要這樣胡鬧,好玩嗎?」
「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女孩在電話里笑,笑得開心,沈君霖聽出她甚至在床上打滾。
「沈叔叔和她不是珠聯璧合,情比金堅麼,我就想考驗考驗你們偉大的愛情!」
「蘇悝,你鬧也要有底線!」沈君霖冷聲。
女孩像沒聽見,反而開心地問:「你們吵架沒?打起來了,她有沒有用美甲撓你?「
她似乎腦補出干架場景,笑得咯咯咯咯……
似乎笑累了,突然說聲「好睏」,就掛了電話。
沈君霖眉宇冷凝,手機捏緊,修長手腕上青筋暴起。
一夜好眠,蘇悝早上醒來,只覺神清氣爽,得出結論,做人要煎熬別人,千萬別內耗自己。
起床,快速洗漱,她急著去看好戲。
下了樓,她哼著歌走進中餐廳。
今天早餐的人特別齊,因為沈皓父母后天就要啟程。
「秦媽各位阿姨早上好,沈伯伯,華阿姨,沈叔叔早上好!」
蘇悝站在門口,跟裡面的人逐一打招呼,聲音清亮。
「蘇小姐早上好。」秦媽和家政們也問好。
「早上好。」沈君遠和華芳看著門口花骨朵一樣的人,笑著回應。
「蘇悝坐我這邊!」沈皓站起來,讓出身邊的位置。
全廳唯有沈君霖翻閱著公事平板,沒有抬頭也沒有回應。
大家對他的反應習以為常,況且,他們也知道他和蘇悝關係親近,不會因為一句問好就起變化。
蘇悝食指豎在唇間,示意大家別吱聲,踮起腳尖走到沈君霖身後,在耳邊大喊一聲,「沈叔叔早上好!」
沈君霖並沒被驚著,似乎預料她會有此舉,抬起頭睃她一眼,淡聲,「早上好。」
大家都笑了起來。
華芳和沈君遠也相視一笑,也只有蘇家小女,才敢跟他們這冷肅穩重的弟弟開玩笑。
蘇悝仔細打量沈君霖的臉,脖頸,似乎沒什麼跡象,心下有些失望。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大家久等。」
一回頭,是戴茜。
她仍是一臉笑容,只是妝容很重,粉擦得特別白,腮紅打得特別紅。
可怎麼濃的妝也消不了眼球上的紅血絲,蓋不住深陷的眼窩,蕭索的眼神。
一夜煎熬吧,蘇悝笑了。
可不夠,不夠,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