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年不緊不慢的擦了擦手,纖長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清雅明朗:「捨得回來了?」
「人呢?」
大家怎麼都不見了?
林斯年沒有回應他的話,安靜地收拾著現場:「走吧。以後也不用來了。」
東西繁多,凌風啞然失笑,快步上前一起收整:「你解決了?」
下一秒,林斯年毫無徵兆地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腕:「我還會點別的……平時照顧你日常起居絕對沒問題,而且我做飯也很好吃,對嗎?」
當事人撩卻不自知。
可如今,作為一個失去價值的角色,怎麼才能留下來?
……
凌風錯愕地抬頭看他,斟酌著回覆:「你怎麼了?」
林斯年沉默了一瞬,忽然又有些倉皇的移開了視線。
這段時日,他一直表現得斯文有禮,可這樣,越發突顯剛剛的行為荒唐又嘲諷。
「林兄,」莫無心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趕來,頗有閒情逸緻的重複那句話,「你怎麼了?」
林斯年放開凌風的手,一派輕鬆自然:「好巧。」
仿佛昨晚無事發生。
「鄒寒呢?」
莫無心笑容愈發燦爛,帶著勝券在握的篤定,不輕不重:「雪凝霜帶上天庭復命了,你要一起去嗎?」
豁。
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凌風彎唇一笑,格外開懷:「哦,懂了。你倆調離顧逍,帶走鄒寒,目的竟然是這個。」
「你不想去,我不會強迫。」莫無心聳了聳肩,展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至於他倆的事,都只是巧合罷了。」
巧合?
……這個計劃滴水不漏,堪稱完美,確實抓不到他的錯。
不再是自己單方面的智商碾壓。凌風終於意識到,這傢伙要是留在身邊,便宛若刀尖起舞,每一步都有粉身碎骨的刺激。
有趣的是,凌風發覺莫無心好似對林斯年有微妙的敵意。
想到這兒,他忽然握住林斯年的手把玩片刻,垂下眸子:「願意一直在我身邊?」
林斯年頓時一顫,福至心靈:「願意。」
演技不錯。凌風倍感惆悵地放開手,自顧自走到莫無心身邊,滿臉真誠地沖他笑:「那?我們即刻出發?」
這可是對方精心籌備的結果,他不往裡跳,豈不是太可惜了?
只是在他身後,那個看不到的地方,林斯年卻悄無聲息的觀察著這兩的暗鬥,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混合著戾氣,漸漸化成痴纏——
【雖然你剛剛只是在騙莫無心,你喜歡的是誰跟我也沒關係……我已經沒辦法放手了。哪怕再不擇手段,也要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不顧一切的護著你。
我的恩人。】
————
天庭運轉數千載,文臣武將輩出,而其中,若單論武學造詣的高下,則不能不談論起葉清絕。只是無論怎麼拂拭,過去總會如風飄來。
這位武神,終於迎來了這場遲到的重頭戲。
或許眾神都想要親眼見證葉清絕不為人知的那一面,南天門摩肩擦踵、圍得水泄不通。
這種被窺伺的感覺讓凌風感到不適,恢復了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疏離:「我自己進去。」
這距離璃淵境還有一段路,他本身與林斯年不甚親近,更何況,此人跟這場恩怨也無關,不應帶上。
林斯年神色如常,只是朝凌風身側靠近一步:「我怕他。」
莫無心從容不迫地笑了笑:「又一個小孩子脾氣。」
……
呵呵。
圍觀的眾神不約而同地對望一眼,雖然略帶疑惑,但前所未有地安靜。
凌風毫無猶豫地握住了林斯年的手,回以一個禮貌微笑:「走,見見天帝大人,長長見識。」
這樣握著,倒是跟道侶一般,關係密切程度不言而喻。
莫無心依舊掛著謙和禮貌的笑,平靜地回望凌風:「葉清絕要是知道,你身邊有這麼一個人……」
……
!
他說得坦然,確實有道理。
林斯年的身份畢竟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凡人,又被如此之多的視線死死盯著,但凡有一個話多的神透露到了葉清絕耳朵,他不敢想林斯年的下場。
凌風生出一絲微妙的負罪感,忙放開了手,似落荒而逃:「在這等我即可。」
莫無心收回視線,打量了一番林斯年,千算萬算,唯獨疏漏了這一點。
恩人是嗎?真是無法挑撥的關係。
那人可真會到處留花。
手指微微顫抖著,馬上就要壓不住那股,心上之人被觸碰、覬覦、沾惹後的怒意。
殺意近在眼前。林斯年甚至條理有序的跟他分析:「你看,局勢逆轉了呢。」
他有幸活下來,報了家仇,也不是很在乎這條爛命。
這不,能隔應到真神,確實爽的不行。
仿佛要把氛圍重新推向一個全新的高峰,葉清絕姍姍來遲,手裡還握著那個香囊:「人呢?」
話音剛落,諸多視線便齊刷刷地投向他——
憐憫,逐漸填滿每一處角落。
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突然現身。
「走。」莫無心難得覺得麻煩,拉著他的袖子,悄然透出幾分駭人陰戾,「你要是還想見他,現在就走。」
「怎麼了。」葉清絕早已習慣了萬眾矚目的待遇,只是四處張望一番,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神靈雖噤若寒蟬,卻神情倉惶、眉目間儘是動容之色。
偏偏林斯年饒有興致地開口:「你就是凌風的……仇人?」
兩神腳步一頓。
眾神倒吸一口冷氣。
頂著眾目睽睽的視線,莫無心撩起眼皮,掩飾住興奮,回過身。
「對。」
在對待葉清絕這件事上,他立場不同,很難與凌風站在同一戰線。但是如果有林斯年這層身份加持,便有了周旋的餘地。
葉清絕不適地蹙眉,突然有些難以呼吸。
只見他食指點了點自己:「我?」
林斯年仿佛並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毫無所覺般朝葉清絕比了一個中指。
!!!!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