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名喚青蓮的女子云鬢高挽,眉心一顆小巧的珍珠點綴,神色淡淡:「小公子找奴何事?」
凌風看了一眼顧逍:上啊,這可是你這個修仙人士的主場。
顧逍眨了眨眼,茫然地跟他對視,似乎在說:什麼?
?
……
凌風閉了閉眼,忙站起身,歉意道:「在下有些事情想要了解,青蓮姑娘可曾方便品一壺茶?」
青蓮微微點頭,跟隨著凌風的腳步來到石桌邊坐下,她的手生的極美,凌風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忽然開口問道:「青蓮姑娘以前是林家婢僕?」
「嗯。」青蓮沒有抬頭,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個問題奴已經回答了無數次了,還有別的問題嗎?」
她的眼睫比常人還要長上幾分,清亮的聲音似乎壓抑著什麼,凌風沒忍住多看了一眼,思忖了好一會才繼續道:
「我們幾位之前有聽說過林家鬼宅事件,但是畢竟只在外人嘴裡聽起,了解的事實並不真切,想聽姑娘親口說起。」
「這個問題也同樣回答了無數次,」青蓮掀了掀眼皮,沒好氣的回答,「事情就是外面的人說的那樣。」
「可是......」
「你們是什麼人?」青蓮抬手打斷了凌風的問話,意有所指的揚了揚下巴,「他們又是誰?
「風清派弟子路過此地,這是我的兩個朋友。」
當著眾人的面,鄒寒漾開了一絲寵溺的笑意,尾調慵懶:「我可沒說我是他朋友,不過,算是奴僕吧。」
「原來是手下,那你呢?」
顧逍張了張嘴,嗓音愈暗:「我們是好朋友。」
看著凌風跟青蓮交談,鄒寒頗感無趣,看了一眼旁邊失魂落魄的顧逍,唇線譏誚上揚:「好朋友?」
顧逍並沒有理會,心不在焉地低低重複道:「對,我們是好朋友。」
鄒寒還以為他會沖他發脾氣,或者挖苦他什麼,但是都沒有,他有些索然無味的轉開了視線,打量了一番青蓮,他越看越不對勁,忙又戳了戳顧逍,壓低聲音:「這人有問題。你現在還能思考嗎?」
顧逍不明所以地抬起頭,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片刻後,顧逍擰著眉,難得誇讚了一句:「還真是被你說中了。」
兩人齊刷刷站起來,走到凌風身邊,一左一右拉開了凳子坐下。
這統一的動作倒是讓凌風有點意外:「你們這麼快統一戰線了?」
「呵。」鄒寒微勾的唇角帶著一絲戲弄,神色中壓著幾分低沉,「你們繼續。」
凌風又看了一眼顧逍,顧逍平靜的與他對視,好似事不關己的抱著雙臂。
這又是哪一出?
沒來得及多想,青蓮敲了敲桌面,淡淡地說起那件事。
林家體質特殊,以豢養鬼物為生,成為陽間唯一一個能跟陰物溝通的「驛站」,起名為玄機閣。這些年靠這手藝發家,賺了不少錢。
十年前在收納一個魂魄的時候,它竟是破碎的,並不完整,林家家主林煬用盡畢生所學,也並未召回。後鬼王謝予安親自上門一趟,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林煬將此收納於養魂壺中,久久沒有管過。
結果就在前幾日,養魂壺破碎,裡頭殘存的魂魄飛出,一股強大的蠻力擊飛了倉庫中的所有靈柩,被壓的鬼魂隨即翻湧而出,將林家吞噬。
多年來風頭無兩的林家就這樣長眠不起,一夜間竟只留下了青蓮這一個活口。
凌風梳理了一下信息,指節輕輕敲了敲桌子,這話跟外頭傳的並無不同,但是他總覺著哪兒不對勁。
「非常感謝青蓮姑娘不厭其煩為在下解惑,我們沒有其他問題了,這便送你出去。」
凌風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顧逍,隨後便移開了眼睛:「請。」
青蓮溫良地笑了一笑,不疾不徐的跟在他後面。
等消失在顧逍等人面前之時,她忽然快步上前,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小公子,你不是什麼修仙人士吧。」
說著,她俯下唇,貼在凌風耳邊沉聲道:「我能感受到你魂魄動盪,似乎好像是神魂剝離留下的痕跡......」
凌風剛想動作,青蓮卻捏著凌風的脖子,動作粗魯地推到牆邊,眼底的陰霾濃的驚人:「你是誰?」
凌風不怒反笑,反手一把攥住她手腕,冷冷開口:「或許青蓮姑娘應該先說說自己是誰,這手可漂亮得不像長年幹活。」
「哈哈,我知道瞞不住你。」青蓮掙開手,將頭上的髮簪取下,青絲散落,聲線也隨即變幻,「重新介紹一下......我,林斯年。」
【她】定定地望著凌風,嗓音凜冽:「你呢?」
凌風沉了沉眸子,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得知這個結果:「凌風。」
「沒聽過。」林斯年單手按著牆壁,垂下頭看他,「你身邊那兩個人......」
話音未落,凌風眼前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一股熟悉的殺氣朝他這個方位襲來。
他定睛一看,鄒寒正從半空飛撲而下,掐著林斯年的脖子按倒在地面,力道狠戾,發出了沉重的響聲。
林斯年吃痛微微皺了下眉,鄒寒勾著笑,眼底滑過一絲寒芒:「你敢動他?」
顧逍跟在其後,忙查看起凌風的情況:「還好嗎?」
凌風見兩人都已換好衣袍,眉心倦倦舒展,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你們這麼快?」
「什麼?」
凌風瞪大雙眼:「我剛剛不是暗示你去附近看看?」
「難道不是讓我們換衣?」
凌風眼前一黑,再次不合時宜的想起莫無心來,默契這個東西難道分人?
林斯年在地上悶悶地笑出了聲,語態疏離:「妖物,放開我。」
鄒寒不予理會,只抬眼與凌風對視,眸中還有未散的怒意。見凌風微微點頭,他才鬆開自己的手,站起身來。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林斯年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目光帶著不易察覺的興奮,「我帶你去。」
「誰跟你說話了?」顧逍定了定心神,不滿地蹙起眉,「鄒寒,你說說,這是他說話的場合嗎?」
鄒寒懶懶地抬了下眸子,並未回應。
凌風乾脆攔在兩人中間,無奈道:「好了別吵了,等我換好衣袍,我們四個一起去。」
氣氛終於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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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已經快到春風樓招攬客人的時辰,他必須加快速度。
外面等待的三人都未說話,見他換好衣出來,林斯年竟然先開了口:「穿上衣袍之後竟然有點認不出來,我還是習慣你剛剛那樣。」
這話曖昧,凌風有些無措,一旁的鄒寒倒是沒有其他廢話,對著他這張臉一拳揮了過去。
林斯年沒有閃避,實打實地接了這一拳,唇邊很快青了一角,他抬手漫不經心的擦了擦血跡:「你的手下就只會暴力嗎?」
顧逍對此毫不意外,心底甚至帶著莫名的爽快之意,他忙扯住鄒寒,揚起一絲笑:「等這事過了,咱倆再好好教訓他便是。」
「這是鄒寒,不是什麼手下,是我很重視的朋友。」凌風頓了頓,神色認真,「我沒有騙你。」
「旁邊這位是顧逍,都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哦~~~」林斯年拉長了聲音,重複道,「朋友。」
凌風直直地走向鄒寒,拉起他的手,上面果然有些發紅,他捏了一個法訣:「下次再這樣衝動,自己療傷。」
心底的煩悶就這樣被一層一層的撫平,鄒寒不自在的別開眼,掩去眸中驟然閃過的占有欲:「嗯。」
林斯年舔了舔後槽牙,眉眼晦暗不明:「我怎麼感覺不太像?」
顧逍輕咳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林斯年是嗎?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