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她就要搬過去和秦深一塊住了。
「同居」兩個字不期然地浮上心頭,徐蔓的臉頰就是一燙,心跳也是一陣加速,帶著血液流經全身,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像是緊張,又像是期待,夾雜著幾絲焦慮不安,讓她無法平靜下來。
她在床沿坐下,拿起手機想要給田思發消息,但想想還是放棄了,如果她把自己現在的心情告訴發小,得來的一定會是「洗乾淨躺在床上等著你家隊長」這樣諸如此類的回覆,不僅沒有一點幫助,還會增加自己的緊張,不如不發。
她又打開APP瀏覽器,在上面搜索「戀人同居」的信息,結果出來的全是一些醫療GG和亂七八糟的網頁,她只看了一眼就關掉了,放下手機,坐在床沿怔怔地出著神。
今天是8月10號,距離她來明州的7月3號只過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但就是在這麼一段極為短暫的時間內,她把暗戀、表白、接吻、戀愛全部都經歷了一遍,甚至現在還要更進一步,和男友住一塊同居了。
對比她簡單純粹的人生前二十年,這一個月的生活簡直是質的飛躍,跨度大得她都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感,總覺得很恍惚,想要靜下來緩緩。
說到底還是一時衝動,見到喜歡的人便心生愛戀,頭腦發熱,想答應他所有的事情,等冷靜下來時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不過也要怪田思的那番話,要不是她把同居背後的含義挑明了說出來,說不定自己到現在都不會想到那個方面,還在為從早到晚都能夠見到戀人的面而開心呢。
……
不論徐蔓的心情是如何的緊張期待,又是如何的糾結複雜,周六這一天還是照常到來了,一大清早,她就接到了秦深的來電,詢問她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
她昨晚想著同居的事,想到很晚才睡著,又沒有設休息日的鬧鈴,秦深的這一通電話足足響了有半分鐘,才把她從睡夢中拉出來,又盯著透出日光的窗簾睡眼惺忪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動思維,意識到對方問了什麼,含糊回答了一句:「沒……沒有……」
秦深聽她吐字不清,話里也帶著鼻音,像是在低聲哼哼,就知道她是還沒睡醒了,當下一聲輕笑:「還在睡覺?沒有起床啊?」
徐蔓先是下意識回了一句「沒有……」,接著又改口說「起了……」,在清醒與睏倦中掙扎,甚至還分出了一小部分心思去擔心自己這賴床的習慣會不會給戀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直到迷迷糊糊中聽見手機里傳來「不搬家」三個字,才猛地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說道:「我會搬的,就在今天,馬上就搬……不會不搬家的,你放心。」
她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打鼓,心想難道是自己剛才的態度有哪裡不對,讓他誤會了,以為自己後悔了不想搬家?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剛才都說了什麼,這可怎麼辦?
「我會搬的。」她只能又一次強調,未免再度陷入睡眠,還強迫自己翻身從床上坐起來,用物理方法來保持清醒,「你別誤會。」
秦深納悶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你在說什麼啊,睡迷糊了?」
「……什麼?」她一愣,這下是真的有點迷糊了。
「我是說,」戀人在那頭失笑,「要搬家的話就早上搬,這樣還能有一個下午的休息時間,也免得東西太多,一時半會地搬不完,還要忙到晚上。不過還是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要是覺得現在太早,想要下午搬,那也可以。」
徐蔓鬆了口氣,原來他不是察覺到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是她自己心裡有鬼,所以才聽錯誤會了。
她嗯一聲,說道:「就上午搬吧,反正我也都整理好了,也就是把東西挪個地方的事。現在幾點了?」
「八點二十不到吧。」秦深在手機那頭說,「確定要上午搬嗎?確定的話我現在就過來,還能一起去吃個早飯。」
徐蔓打量了一下臥室,確認所有該收拾好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只要再花一點時間整理剩餘的小物件就能拉箱走人後,就說道:「你現在過來吧,我這邊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好,我大概九點鐘到你那裡……」
兩人又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徐蔓掀開被子,下床去衛生間洗漱,等要換衣服時卻發起了愁。
她在昨晚準備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又輕便又好看,適合干搬家這種體力活,也適合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讓秦深欣賞,還特意試穿了一遍,確認搭配舒適性都沒有什麼問題後,才放心地把它們疊好放在了床頭,等著第二天穿上。
可是現在,她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把背心、裙子、襪子、鞋子整個都挑了一遍,但獨獨沒有挑選內衣的款式,因為一直以來她的內衣都是隨便穿的,只有在學校要體測時才會換上運動內衣,平常都是有什麼穿什麼,反正別人都看不見,也就隨便了。
但今天……
那晚田思在和她聊天的時候,除了睡衣之外,還叮囑過她別的注意事項,其中就包括了「成套的內衣」這一項,理由是要打造一種視覺上的美感。她沒有問這個視覺的美感是給誰體驗的,又會在什麼時候被用到,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當時的她臉紅著回復了一句「你說什麼呢」,把這話題給糊弄了過去,但印象還是留下了,比如現在,她看著昨晚隨手從陽台收下來的兩件並不成套的內衣,腦海中就不自覺地浮現出了自己穿著它們的模樣,許多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關注過的地方都一一冒了出來。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淺白色的軟紗睡裙寬鬆地覆蓋在身上,頸肩部分是半透明的紗邊,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面的肌膚顏色,而當這層睡裙脫下時……
最終,徐蔓還是打開行李箱,從裡面翻出了一套白色蕾絲邊的內衣換上,穿的過程中止不住地臉熱發紅,暗怪田思和她說了那些話,讓她忍不住產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天知道秦深是不是真的和發小說的那樣「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他什麼都沒想,自己反倒緊張兮兮地去考慮這些東西,那可真是糗大了。
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內衣這些東西都是穿在最裡面的,只要秦深l*q沒那個念頭,就不會發現自己有什麼想法,讓她可以當做沒事人一樣,浪費就浪費了吧……咳。
秦深在九點不到的時候來了,沒有按門鈴,直接掏出鑰匙開的門,徐蔓此時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在梳頭,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就加快了手下的速度,紮好後走出衛生間,對著來人展開了一個笑容。
「你來啦。」她沖秦深打了一聲招呼,聲音清脆,笑容甜美,像是被陽光照耀的山澗清泉,帶著甘冽的活力,讓人見了就心生喜愛。
秦深笑著點點頭,回應一聲,關上房門,視線在她身上過了一遍:「你今天這身打扮和平常挺不一樣,換風格了?」
徐蔓今天的穿衣首選要求是舒適輕便,其次才是美觀好看,自然和平時常搭的端莊風格不一樣,多了幾分靈巧,髮型也扎了一個清爽的丸子頭,不再是披散下來,顯得她少了幾分文靜,多了幾分活潑。
「是啊,因為今天要搬家嘛。」她笑著回答,「難道我穿這一身不好看嗎?」
「好看。」秦深笑著朝她走過來,目光如星辰般熠熠生輝,帶著滿滿的寵溺,「你穿什麼都好看。」
徐蔓心裡就生出一股甜蜜滋味,不過嘴上還是說道:「你又哄我。」
「哪有。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如果我說你穿什麼都帥,你會信嗎?」
「為什麼不會?我本來就很帥。」
徐蔓被他這話給逗樂了,咬唇笑著回了他一句「自大狂」,就到臥室里去收拾東西。秦深跟在她身後走進去,環顧了一圈,見桌子上和衣櫃裡都空空如也,只剩下床上還留著一點東西,就過去給她搭把手,兩人合力整理好了這最後的一點東西。
在臥室都收拾乾淨了之後,他又問道:「別的地方還有沒有什麼要收拾的?」
「客廳前兩天就已經弄好了。」徐蔓回答,「衛生間和廚房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我去看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她去衛生間和廚房轉了一圈,拿回來一瓶香氛沐浴露,放進自己隨身攜帶的拎包里。「嗯,這下都收拾好了。」
「行,那就走吧。」秦深拎起拉杆箱,「房東那邊你說了嗎?」
「說了,不過她不肯退押金,說是當初已經簽了合同,押三付一,從第四個月開始每月交租金,如果沒住滿四個月,那些押金也不會退。所以我就乾脆不退租了,等四個月滿了再退。」
他皺起了眉:「這明州怎麼和新京一個樣,都對外地人這麼不友好?」
「沒辦法,這邊行情就是這樣的。」徐蔓微微笑笑,「當初我在網上找了幾家,都是這個說法,而且我也簽了合同,嚴格來說房東是不算違約的。這裡就先繼續這麼租著吧,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行吧。」秦深吐出口氣,「這房子是你租下來的,你自己覺得可以接受就行,要是不能接受我就去找房東,跟他談談。」
她嗯了一聲:「就先這樣吧。對了,你把這房子的鑰匙還給我吧,反正以後也用不著了,你現在先還給我,省得以後退租的時候忘記,找不到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