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銷假上班的第二天,徐蔓還是沒能準時起床,因為她又一次忘記了設置手機鬧鈴,唯一要好一點的是她沒有睡得太沉,被枕邊一陣不間斷的震動給吵醒了,不像昨天,戀人都到臥室門口了還沒睡醒。

  她在半夢半醒中拿過手機一看,07:13,立刻清醒過來,同時注意到來電人的姓名一欄顯示著秦深兩個字,意識到這是秦深給她打來的電話,或許還不是第一個,就趕緊滑動接聽:「餵?隊長?」

  「是我。」手機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爽朗乾淨,帶著滿滿的笑意,沒有什麼不耐煩的情緒,「小蔓,你起來了嗎?」

  「嗯,我要起來了。」徐蔓有些慌忙地回答,一邊翻身下床,走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去拿要穿的衣服,「馬上……再等十五分鐘就好。」

  秦深一聽她這回答的語氣就知道她起晚了,笑著應下的同時又問了一句:「又睡過頭了?你鬧鐘都定的幾點啊?」

  「六點四十。」徐蔓說,把手機開了外放擱在桌子上,脫下睡裙,換上文胸,「不過我忘記把它打開了……前天晚上就忘了一回,沒想到昨天晚上又忘記了。」

  那頭就是一陣笑:「那你這記性還真是有點差。我剛才還想著今天是不是又要上樓去敲你門了呢,還行,打了一個電話你就接通了,看來今天是不用擔心遲到了。」

  對方的話里含著明晃晃的笑意,顯然只是在調侃說笑,不是真的要責備什麼,但徐蔓還是加緊了換衣服的動作,昨天也就算了,她一個人上班,遲到也只是她一個人的份,今天秦深是要和她一起上班的,她就是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拉著他一起遲到。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後,徐蔓在鏡子裡看了一眼,確保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就匆匆出門下了樓,上到秦深的車裡時正好七點半,離她說的十五分鐘時限只多了兩分鐘。

  「不用這麼急的。」看她趕得氣喘吁吁,秦深就對她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隊裡遲到沒什麼大事,況且從今天開始我就回隊了,你就是一整天不來也不要緊,只要在我這裡打過招呼就行。」

  「那怎麼行。」她立刻認真地反駁,「我跟你談戀愛又不是為了獲得這種特殊照顧的。」

  秦深笑著啟動汽車,往前開去:「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別當真。」

  徐蔓一怔,靠上椅背,有些悻悻地說道:「你老是喜歡把玩笑話和正經話放在一起說,我都分不清楚……」

  「那就不要分清楚,我喜歡你這麼認真的樣子。」他笑著回答,「當初我看你在現場時明明一臉想吐,還是強忍著難受跟我到處勘查的時候就對你有好感了,想你這人還真是有意思,平時一定是好學生,乖寶寶。果然讓我給猜對了。」

  她不服氣:「對待工作本來就應該這樣,你該感謝我這份認真,要不然我早申請調去市局了,不會再留在支隊,你也沒機會再進一步認識我了。」

  秦深:「所以我這不是留下你了麼?吃早飯吧,昨天忘記問你今天早上要吃點什麼了,就給你帶了煎餅,甜醬的,沒放香菜,要吃嗎?」

  「我等會兒再吃。」徐蔓蹙眉撫了一下胸口,「剛才跑太急了,現在有點難受,沒什麼胃口……到隊裡再吃吧。」

  「所以我讓你別急,遲到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聽她這麼說,秦深就皺起了眉,半是關心半是責備地叮囑,「今天別再忘記定鬧鐘了,免得明天又急急忙忙地爬起來。要不然我以後都七點鐘打你一次電話,充當你的人工鬧鈴?」

  「不用了,」她連忙婉拒,「我現在就把鬧鈴給調好,明天不會再睡過頭了。」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調出鬧鈴界面,把工作日六點四十的鬧鈴設置成開啟狀態,秦深在趁著等紅燈的時候瞄了她一眼,有些好奇地問:「我還以為昨天你睡過頭後就會記得把鬧鈴開了呢,怎麼又忘記了?」

  徐蔓臉上一紅,訥訥喃語:「就是一不小心忘記了……」

  其實她昨天晚上是記起來過的,但就在她打開手機要設置鬧鈴時,田思給她發來了兩張秦深的照片,聊起了關於她戀人的話題,也正是那一場聊天,讓她徹底忘記了原本要做的事情。

  她雖然是第一次談戀愛,但是有田思這麼一個閱盡千帆的髮小存在,再加上高度發達的網際網路文化,說她不知道一對戀愛的男女之間會發生什麼事,那是騙人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指出來要親身面對,就又是一回事了。

  難道在田思指出來之前,她對和秦深同居這件事心裡就沒有個大概的底數嗎?答應同居到底代表著什麼意思,她?№§∮就真的一點也沒想過嗎?

  不,她是知道的,但只是隱隱約約的有個模糊的概念,田思的話把籠罩在上面的那一層濛霧撕掉了,讓她不得不去直視面對。

  當然不是說她不想和秦深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只是……再怎麼說,她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比起緊張,更多的還是無措,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心情自然會感到幾分混亂,難以顧及它事。

  這樣的理由,她當然不好對秦深說明,只能含糊地搪塞過去。好在秦深對她的這個回答沒有細想,估計本來就是隨口問的問題,她怎麼回答,他也就怎麼聽,沒真的往心裡去。

  對此她鬆了口氣,又有點心虛,想起昨晚和田思關於同居的聊天,臉上就是一陣止不住的發燙。

  什麼準備好一套睡衣,把自己洗得乾淨淨香噴噴的……都是什麼話啊……

  她、她真的要那麼做嗎?……

  ……

  景區的案子因為被迫蹭上了秦深這名「全國最帥刑警」的熱度,進入了公眾的視線,上頭就下達了儘快破案的要求,不過秦深並沒有因此加大偵查的力度,依舊是照著原來的步伐,有條不紊地展開調查,逐步查明各項信息。

  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身份信息相關的證件,但是通過對景區檢票入口的監控篩查,發現他用的是電子票,經過電子票生效時間的核對,很快就確認了他的身份。

  程姚,32歲,慶州人,目前在江州定居,盈殼網絡科技的創始人兼總經理,在慶州經營有三家實體零售店,已婚,育有一子。

  「……景區內部的門票購買記錄顯示,死者用他的身份證購買了兩張電子票,都是在8月6號當天,也就是他死亡的那一天的門票,並且生效時間也一前一後。也就是說,死者不是一個人上山的,還有一個人陪著他。」

  投影屏幕上出現一張監控截圖,以死者為中心放大,可以模糊地看見男人左手邊挽著一名女性,頭戴鴨舌帽,低著頭,看不清楚面容。

  「從監控上看,陪伴死者的是一名年輕的女性,兩人曾經進入過一家開設在山腳下面的旅遊紀念品商店,沒有購買什麼東西,但是商店裡的監控拍攝到了這名女性的臉部。」

  屏幕上的彩色圖像變成了一段比較清晰的黑白監控視頻,視頻里的女人挽著死者的胳膊,抬起頭看著懸掛著的商品風鈴,正好被抓拍到了這一幕,留著齊劉海,化著少女妝,帶著幾分清純,看著的確年紀不大。

  「……推測在二十到二十五歲左右,不超過三十歲。」

  「是死者妻子嗎?」秦深詢問。

  報告的警員翻了一下文件,搖搖頭:「我們和死者的妻子進行過比對,應該不像她。」

  「說不定是呢?」朱桌插了一句嘴,「不是說女人只要換了個妝就像是換了個人嘛,本來身份證照就照得不像,再化個妝換個衣服,認不出來也有可能啊。」

  李市傑對此有不同看法:「不不不,我覺得她比較像小三。你們看她的動作,明顯是一直依附著死者的,帶著點討好賣乖的感覺,只有小三才這麼做,老婆都是把自家男人當免費勞動力呼來喝去用的,哪會這么小鳥依人。」

  「你這是對女性的偏見和歧視。」趙佳不樂意了,「老婆就不能小鳥依人了?非要是一幅黃臉婆的形象?」

  「可是她看著就——」

  「閉嘴。」秦深打斷了兩人的爭吵,懶懶掃一眼投影屏幕,問報告人員,「說一下死者妻子的情況。」

  報告人員翻過一頁文件:「死者的妻子名叫余薇,31歲,也是慶州人,和死者一起在江州定居,目前沒有工作。和死者生養的孩子名叫程天,今年七歲,剛從幼兒園畢業,準備上小學一年級。」

  「她長什麼樣?」

  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新的證件照,和紀念品商店監控的截圖放在一塊,供人對比。

  秦深只看了一眼,就搖頭說道:「不是她。」

  徐蔓也在看著那張照片,還沒開始仔細比對,聽他說了這麼一個結論,就下意識問了一聲:「為什麼不會是她?」

  話出口了,才意識到現在是在開會之中,不是兩個人私下聊天,登時有些訕訕,還好朱桌緊跟著附和了一聲「對啊,為什麼不會是她?秦隊,你這也未免太絕對了吧?」,分去了一點注意力,才沒有讓她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秦深看她一眼,耐心地解釋:「死者妻子的耳廓形狀和監控里女人的耳廓形狀完全不同,除非她去整容了,不然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